被她们这么一闹腾老妈也是想起来这档子事儿了,她看似随口一问:“儿啊,你初中和你玩的最好的同学孩子都快出生了,你什么时候也领个姑娘回来啊。”
我心想这说辞也真够拙劣的,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却也只能干笑两声,应付道:“妈,我才二十三呢,急啥呀。你儿子这么出色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得积极响应国家晚婚晚育的政策再浪几年……”
“哎别呀,咱家对门的那姑娘和我熟的都快桃园结义了,你就算再怎么着也不能把我们俩凑一块啊……”
“停停停!妈你别说了!你说对象别找我认识的成吗,多尴尬啊。”
旁边的姑娘一个没忍住,噗滋一声笑了出来,我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她赶紧低下头,抬手捂嘴。
我面上有点挂不住,幸好就在这时电梯停了,我大步走出去,回道:“行了妈,我干活去了,有什么事晚上回来再说,就这样,拜拜。”
强制性地结束了这场可怕的通话,我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果然中年妇女的攻击力不是我这种五好青年能扛得住的。
核对了一下送货地址,我把手机塞进裤兜里。敲开门,等订外卖的人签完货,我活动了一下手腕,拉开平时基本没人会打开的楼梯口的门,往下走了几级。声控灯随即亮起,楼梯间的空气并不是很好,有些沉闷,小高层的楼梯向来都是鲜有人用,我四下看了一周,在确定确实没人后,闭了闭眼,化出本体。
一瞬间所有隐藏在暗中的味道都被放大了数十倍,我能闻到整栋楼里所有残余着还未消散的梦境的味道,还有驳杂混乱的妖气——这里住了不少力量低微的小妖,不同于血统纯正的妖物,它们因机缘生出神智,力量低微,一不留神就会被抹杀,只能藏头露尾地活在角落里。
蓝的发黑的雾气弥漫,边缘部分是飘渺黯淡的灰白,那是我的本体,一团由无数噩梦组成的“烟雾”。在众多精怪中,有一类生物以人类的梦境为食,它们属于“妖”之外的“魇”,被称作食梦者。很多人以为我们身上有着古神兽“貘”的血统,不过真正的貘早已是死去了千年,血统什么的根本无从考证。
我连看都没看那些因为我身上强大气息慌忙逃窜的小老鼠们,径直循着味道穿墙而去,数息之后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进了猎物的家。这里属于噩梦的甜腻味道浓郁得几乎使人窒息,我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兴奋而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
客厅没开灯,黄昏时分从窗子里透进来的微光隐隐勾勒出一切模糊的轮廓,包括沙发上正在休憩的年轻男人。
他薄唇紧抿,眉峰拧着,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口间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片麦色的肌肤,胸膛随着呼吸规律地起伏着。这个一看就很讨女孩子喜欢的英俊男人一只手的手腕搭在额上,袖子卷到肘部,公文包和西装随意仍在沙发一角。疲惫和恐惧交织在一起的气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愈加浓重。
我舔了舔嘴唇,一手轻触他的额头,进入他的梦境。
黑夜,雨。血水,头颅。男人,酒,黑色影子。
凌乱的画面以让人想吐的速度在我眼前闪过,眼睛只能堪堪捕捉到光影的变幻。糟糕。我霎时发觉情况不妙,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下一秒便被猛地从梦境中生生弹了出来。
我只觉气血翻涌,一阵头晕眼花。再强的食梦者在进食途中被人强制性地从梦里弹出也不会好受。同我一样难受的还有我的猎物,他发出一声十分不爽的轻哼,垂下搭在额头上的手,惊醒后迷茫的漆黑眸子里还带着些许慌张。
他身上噩梦的甜美味道立刻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梦的余香以及……我皱起眉头,那一丝隐藏在其中的奇特味道在我把它辨认出来之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啧了一声,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的食物!就这么白白的在我面前消失了!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一个劲儿响着,铃声在原本寂静的客厅里有些聒噪。男人似乎是松了口气,他极为缓慢地眨着眼睛,面上的惊魂未定渐渐淡去。盯着天花板躺了一会儿,他在手机自动挂死之前伸手接了电话。
啊啊啊啊我的晚饭!
我飘在一旁,拒绝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身上的怨气浓得都快飘鬼火了,恨不得徒手撕了那个打来电话,扰人“清”梦的人。
第2章 开饭了
“喂。”男人坐起来,一手虚扶着额头,声音沙哑疲惫。的确,能散发出如此诱人味道的噩梦着实能把人折磨的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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