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初夜,他的身体疼痛得无以复加,他的心里却感到无上的满足,他终于通过这种方式报答了封昊对他的救命之恩、知遇之情,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自己对于封昊还有什么价值。
这是一场肉体的交流,亦是一场灵魂的献祭,他的视线直直透过封昊,落在不知名的远方,在他目之所及的尽头,似乎有光洒下来,将二人交缠的身躯笼罩。
人们顺着他的目光抬起头来,在空中寻找,仿佛那里驻足得是他的神祇,值得他付出一切去抬头仰望。
“啊——”一声尖锐的叫喊划破片场上空。
“发生什么事了?”所有人都紧张地询问,他们从未听过这么凄惨的叫声。
助理一脸惊恐地指着上方,“天花板上有一只老鼠!”
为了证明她所言非虚,老鼠还无比配合地吱吱叫了两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凌琅心里涌上不详的预感,“刚才那段……?”
“为了保持连贯,要重新来过,”导演满脸悲痛地答复他。
凌琅抬起头,望着老鼠,眼神阴鹜,助理打了个寒颤,仿佛凌琅用那种足以将人凌迟的眼神注视得是她自己。
发型乱了,卡。
灯光的角度偏离了五度,卡。
衣服扔到地上的造型不够美,卡。
又有人把鸟屎拉到副导演头上了——尽管这是在室内,卡。
第N声“CUT”响起,凌琅忍无可忍地推开封昊,“又怎么了!”
摄像大哥被他的质问吓得语无伦次,指着挡住镜头的生物,“螃、螃、螃、螃、螃蟹。”
凌琅怒道,“这里又不是海边,哪里来的螃蟹?”
“是河、河、河、河、河蟹。”
凌琅一脚迈下床,“河蟹怎么了?河蟹就可以横着走吗?河蟹就可以挡镜头吗?河蟹就可以随便卡H吗?没有二两肉吃起来还那么费劲,我这辈子最恨得就是河蟹了你知不知道啊!”
偌大的片场鸦雀无声。
凌琅对摄像怒目而视,摄像大哥一脸惊恐,其余人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有人噗嗤一声乐了出来,接着便有第二声,第三声,大家都捂着肚子笑作一团。
“原来影帝也有这么接近凡人的一面,”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感觉一瞬间就接了地气有没有?”
“是冰山一秒变火山,能亲眼目睹凌琅真情流露我这辈子也值了啊。”
“我还以为凌琅不拍戏时只有一种表情,看来是我太低估影帝的演技了吗?”
凌琅无奈地扶住额,自己最终还是被这个脱线剧组打败了。
封昊拾起衣服为他披上,“凌老师私底下果然是个很亲切的人呢,”他用官方口吻轻松地调侃道。
凌琅面无表情,“我要求把这段跳过去。”
“窝是导演,窝不同意!”导演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
“你是编剧,你没权利,”凌琅毫不客气地驳回。
冒充编剧的导演哑口无言,冒充导演的编剧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经过众人苦口婆心地劝导和导演哭天抢地地哀求后,上下终于达成一致,把这段跳过去。
凌琅一脸心满意足地睡在封昊身边,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突然他感到身上一沉,睁开眼,封昊已将他整个人制住,手中的袖珍手枪直指他太阳穴,漆黑的眼珠渗透着冰冷的寒意。
凌琅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夜之间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封昊冷冷问。
凌琅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封昊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他的手动了动,其他人隔着被子,大约猜出他是探下去摸了一把。
意识到发生过什么事之后,封昊慢慢地放开凌琅,眼中的敌意仍然没有散去。
重获自由的凌琅依旧动都不敢动,难道对方就是传说中的双重人格?他迟疑着开了口,“昊哥……”
枪口瞬间压住他眉心,凌琅一点都不怀疑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谁准你这么叫?”枪口又往下压了压。
“封爷,”凌琅急忙改口,这才让封昊的神色缓和了一下。
封昊从床边抓起衣服往身上一披,径直离开了卧室,临走前还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注意你的身份。”
一声重重的门响后,凌琅的特写出现在镜头中,不安、困惑、委屈,统统写满在这张年轻的面孔上。
凌琅今天的拍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后面还有一小段封昊在浴室的个人戏。
这种没有台词、没有对手的内心戏码最考验一个演员的演技,深则夸张,浅则木讷,要有很强的掌控力才能将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封昊扳下水阀,水从头顶一涌而下,他瞬间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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