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是不是老了？
老吗？
他老了？
他是不是老了啊？
第二天，明亮的化妆台前。
带着口罩的化妆师一边给席远上妆，一边忍不住抱怨：“昨晚没睡好吗？皮肤状态有点差呢，黑眼圈这么重…”
席远神经紧绷，却神色如常，“不好意思。”
今天拍外景，炎炎盛夏，阳伞休闲椅准备的并不多，有条件的演员都躲在自己带来的房车里休息。
席远没有房车，拍完一场筋疲力尽的争斗戏，走到一边接过助理递来的矿泉水，四下看看，连个小马扎都没有。
“staff说没有多余的椅子了。”
助理是跟席远从J市一起过来的那个，不是新面孔，就是当初跟他“下过乡”的纪强，也被星辰外调了。
席远看了眼纪强，那人碰着他的目光就别别嘟嘟地看脚尖。
“没有你不会自己去找啊。”
“找了啊，找不到，”纪强转着撑在自己头顶的阳伞把儿，小声嘀咕着，“…也没人带我找。”
纪强打跟着席远来星宿以后就没笑过，简直堪称抑郁，一天到晚桑着个脸，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
这人是死不乐意来星宿的，这种小子公司怎么成就他想成为王牌经纪人的梦想。所以他没法不去迁怒于席远，如果不是当初给席远当过助理预备役，如果不是因为席远不争气，他今天怎么会混到这种地步呢？那都是席远的错。
席远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跟一个助理计较了，连骂都懒得骂，一个人拎着矿泉水走到临演休息的房檐下，坐台阶上靠着墙根歇着。
似火的骄阳好像要把人烤焦。
快了，他这么安慰着自己。
熬完今天就结束了。
是夜。
永繁区内的黄金地段，高耸入云的公寓大厦前，纪强隔着车窗跟他商量好后天来接他的时间，就打着方向盘把车开走了。
席远看着远去的车辆，只想赶紧回家找个被子把自己蒙起来躲一会儿。
正当他转身快走向安全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让他整个人都懵掉了的声音：
“请问，能给我签个名吗？”
席远一愣，跟要把眼珠子瞪出去似得转过身。
乔野背着个斜挎的运动包，短袖牛仔裤，风尘仆仆地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正深情款款地望着他。
席远傻掉了似得那么看着他。
后来席远像对待偶遇的邻居那样和乔野走进了公寓大厦。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时，都没有多看对方一眼，也没有交谈。
直到进了家，听到身后传来的关门声，席远才猛地转身扑住了乔野。
他想好好抱抱乔野，可乔野不等他抱够了，就忍不住先低头去亲吻他。
唇间久违的气息让席远甚至感到心脏在急剧的收缩着。
【文明，和谐，民主，富强】
事后，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看着天花板上的光影发呆。
房间里黑漆漆的，之前没来得及开灯，只能借着月光看出模糊的轮廓。
“你怎么来了？都没提前告诉我。”
“再不来，手都要断了。”
“哈…”
“我是说你。”
席远踢了乔野小腿一脚。
“你怎么也没长点肉啊，”乔野掐巴着席远的腰问他，“不都说换地方会长个儿会长肉，你倒好，都有黑眼圈了。”
席远低声说：“流年不利，时运不济。”
“不顺利吗？”
席远沉默了。
乔野皱了下眉，又搂了他一下，“电话里你什么都不说，出了什么事吗？这边不好吗？”
席远依旧沉默着，直到很久以后，才用那种很空灵的语调问他：“乔野，如果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像过去那么红了，甚至可能就是个十八线开外的平庸艺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乔野明了，吻着他的额头对他说：“你永远都是最红最亮的那颗星星，是唯一的。”
席远眼眶一痛，闭紧眼睛，咬着嘴唇无声地抽泣了起来。
乔野抱着席远，亲吻着他的头发，让他躲在自己的怀里哭。
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席远正好也没有安排。难得的假期，起来时已经不再是前夜那么低迷，看到乔野站在厨房给他弄吃的时，还主动跑过去抱住了乔野的腰。
“感觉这两个月只有今天超幸福。”
乔野往席远嘴里塞了片煎好的火腿肉，笑着告诉他，“我也是。”
席远研究着是不是该趁天气好，带乔野出去逛逛，看看T市那些超繁华的街道。
“这边跟咱家还挺不一样的，尤其是旁边那个永宿区，就是这里的Upper East Side.”
可乔野似乎对T市的风土人情不太感兴趣，那些名流富豪跟他也没关系，他只想好好研究一下席远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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