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规君眼中的姒昊,已不再是一位小年轻,而是一位沉稳,有才略的君主。这人只带着一位随从,就敢途径戎地,前来规方。他看起来势单力薄,事实上,他身后有着庞大的力量,只待时机成熟,便会汇聚成洪波。
几天后,规君招募到三位昆戎族人,另配置两位规人勇士,组成五人小队。这支小队由规邑出发,抵达规西营地,从医师赤那边获得草药。一番休整后,小队出发前往昆戎。
此时的昆戎,与狄人的战争刚结束,双方打得鼻青脸肿,一点好处都没占到,休兵修好。
在规邑的日子,姒昊结识不少帝邦老臣,他待老臣敬重,被老臣视做有帝向仁爱之风。住在规方的帝邦老臣中,有一位帝向的卿臣,被尊称为伯密。伯密当年是帝向的左右臂,忠心耿耿。他率领帝兵,和晋夷及穹人有过数次交手,熟悉敌军的情况。
伯密没在规君手下任职,而是选择隐居在规邑南郊。
姒昊带上虞苏,两人驾车,前往南郊,亲自上门拜访伯密。来到伯密家门口,见到一栋竹屋,竹屋院中,一位老人坐在树下,正在和他的孙子交谈。
老人就伯密,鬓须尽白,慈眉善目,难以想象他当年曾领兵和晋夷厮杀。听闻他进行过许多场残酷战斗,是个从死尸中爬出的将领。
姒昊和虞苏上前行礼,伯密看着姒昊,样子淡然,他显然已知道姒昊的来历。帝子来到规邑的消息,传得很广,伯密家中常有洛姒族的友人往来。
伯密的目光一开始落在姒昊身上,后来专注地打量虞苏,似乎虞苏让他更感兴趣。伯密的孙子见有客人来,连忙拿出席子,铺在院中,请姒昊和虞苏入座。
伯密用苍老的声音对姒昊说:“帝子来规邑多时,要在规邑长居吗?”
“即将动身前往雒溪,今日特来拜访伯密。”姒昊言语坦诚,态度谦和。在规方的帝邦遗民,主要居住在规南雒溪。
听到姒昊这么说,伯密点了点头,回答:“帝子前往雒溪,就在那里居住,规邑再繁华,也是他人的都邑。”
自从逃亡来规方,帝邦遗民中的平头百姓,十有八九,居住在雒溪。他们没能过上规邑富裕的生活,在荒芜的土地里开垦,营建屋舍,过着含辛茹苦的日子。这些人数量最是庞大,他们才是姒昊最主要的子民。
“多谢伯密教诲,我将留在雒溪。”姒昊正有此意,他对日后的生活,看得很清楚。
“我听闻帝子会骑马?”
“在昆戎习得骑马术。”
“帝子有这样的奇术,应该传授他人,建立自己的骑兵队。”
“是。”姒昊颔首。骑兵神速,便于刺探敌情,传递信息。
伯密看向端坐在席上的虞苏,他转而去问他:“听闻虞家子能识帝文?”虞苏恭谨地躬身,回道:“识得。”
“阿舟。”伯密唤孙子姒舟,姒舟立即上前,应道:“大父。” 他是位十三四岁的男孩,浓眉大眼,长得很精神。
“到我屋里,将《谟书》拿来。”
“是,大父。”
姒舟回屋,很快拿出一份帛书,呈给他祖父。伯密接过,转手就给虞苏,对他说道:“这是古帝时代,君臣谋议国事的记述。当今天下,只有两份,一份在你,一份在我。这书你要好好研习,以后大有益处。”
虞苏屈膝在地,双手捧住帛书,感激道:“多谢伯密赐赠。”认识帝文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谈拥有书的人,
全天下也没有几本书,大多为君主所有,并不外传。虞苏不知道《谟书》本归帝邦君王所有,后来被帝向赏赐伯密,但他知道书的可贵。
“起来吧。”伯密示意虞苏起身,他对这位虞氏子孙,寄以厚望。他对虞苏如此看重,是因为这人日后必为帝子的辅佐之臣。他的阅历相当独特,他和帝子生死与共。
走前,姒昊和虞苏一再跟伯密道谢,伯密说:“我当年为晋朋击败,心有不甘,苟活于世。”他拉来自己的孙子,说道:“我这孙儿聪慧,我近来一直在传授他兵学,他日帝子攻打寻丘,请务必将他带上。”
“伯密不用自责,当年兵败是天意。来日真有攻打寻丘之时,我必定再来南郊请教。”姒昊拜别,心中相当动容。知耻而后勇,兵败的父亲,渴望雪耻的自己,和伯密祖孙,何其相似。
两人离开伯密家,姒昊坐在车厢,虞苏驾车,有着君臣之分。车出老远,虞苏坐车厢,他在大腿上缓缓展开帛书,一字字地读阅。
“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
姒昊驾车,在前倾听,心中思考。这些是前人的智慧,而这样的智慧是无价之宝。他们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已超越同龄人,不只是阅历,还有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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