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以前和姒昊住,姒昊夜晚,很少会去野麻坡巡视,是因为之前出现了狼的缘故吗?虞苏站在土台上,看姒昊的火把,消失于山道,他担心他。
虞苏留在土台上等待,直到看见姒昊独自返回——大黑被留在羊圈看羊。姒昊登上山道来,发现虞苏还站在门口,他说:“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回屋,姒昊将木门关上,用一块石头和木头堵住,此地夜风很大。这是夏天还好,若是到了寒冬,该是非常冷的,用草泥屋子容易透风。
姒昊堵好门,又去火塘用沙土将火掩埋,留一个出气的孔儿,保留火种,他手法很熟练。虞苏想他如果火不慎熄灭了,该怎么办,他会钻木取火吗。
住在虞城,家里的火熄灭了,找邻居讨个火种就行,很难想象,独自一人在野外,是多么的难。
“睡吧,你睡上面。”姒昊指草泥台,他还是要将自己的卧处让给虞苏。
“你受伤了,上次我受伤,也睡上头。”
虞苏笑着到墙角拿芦苇席,他将芦苇席铺在地上,就在草泥台和火塘之间,两人卧下也方便说话。姒昊见他把芦苇席拿了出来,铺平,躺上,他便也就去草泥台躺卧。
草泥台窄小,要睡两个人,除非两人贴抱在一起,姒昊打消这个念头。
屋子里昏暗,火塘的火光相当有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屋中的两人,躺靠得挺近,他们都无睡意,听着屋外的风声。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聊了起来,还是姒昊话少,虞苏话多,虞苏问:“蒿,你都是怎么捕鱼?”
“用矛。”
“可是最近你手受伤了,你还能捕到鱼吗?”
“有网。”
“那也抓山羊和鹿吗?”
之前因腿伤,虞苏在土台上坐着,无聊时,都是看原野上的山羊和鹿,角山这边鹿尤其多。
“设陷阱抓。”
设置陷阱需要老道的经验,姒昊的陷阱,还很难捕捉到动物。
“你以前生活不是这样的吧?”
“不是。”
“蒿,你会种田吗?”
“不会。”
虞苏想,他果然不会种田,而且以前也不渔猎,他以前过着贵族生活吧?可是他为什么要放弃以前的生活,来角山呢,是因为他说的,已经成年,不能依赖舅父而生活吧。
“我会种粟米,葛藤,还有豆子。蒿,以后我教你种田好不好。”
姒昊没有应声好,他心里未必没有念头离开荒凉的角山,但是他暂时哪也不会去,他来角山不是偶然。
“睡吧。”姒昊在草泥台上翻了下身。
虞苏“嗯”地一声,不再说话,他想自己似乎问得太多了,说什么以后教种田,就好像要搬去和姒昊一起住一样。
两人沉寂无声,虞苏努力让自己睡去,他逐渐也真得睡着了。姒昊醒着,他在想心事,离开任邑时,他的心空空荡荡,像被场大风洗劫。在角山的许多日子里,他脑中所想的也很简单,但此时,他的心思复杂了起来。
他不会一直住在角山,他早晚会离开,他应该不会有长居之所,本来也不该有相候之人。
夜深,屋外的风,穿透木窗和木门的缝隙,往屋里钻,本被沙土半掩的火塘,火焰突然窜起。姒昊见着火光,他从草泥台上坐起,打算去将火塘的炭火重新掩好。也就在这时,借着光,他看到虞苏睡在席子外,大概是睡不惯地板,在睡梦中翻来覆去。人挨火塘很近,真怕他一头秀发为火塘的火燎着。
姒昊走到虞苏身旁,跪下身,想伸出能使力的左臂去揽他。挨靠近他身子,闻到他身上的气息,看着他沉睡的脸庞,姒昊没有立即将他揽住,推回席子。姒昊俯下身,端详虞苏的睡容,他睡得很恬静,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上。姒昊不禁伸出手去碰触他的发,发丝柔软,顺滑,流过指缝,那的触感,还停留在指间。姒昊低头凝视虞苏,看他的眉眼唇鼻,他真是眉眼如画。姒昊的拇指轻轻摩挲虞苏的脸颊,虞苏无知无觉,仍陷在睡梦中。
你梦见了什么?
姒昊的手指抹过虞苏的眉宇,他这人爱笑,睡容也带着微笑,眉毛舒展,嘴角含笑。姒昊没再造次,他将手缩了回去,想很奇怪,当初在任邑,那么多人住的地方,也没遇到过像他这样的人。像他这样,让自己禁不住小心思,想照顾的人。
侧身抱他,单臂抱得相当吃力,而因为睡梦被扰动,虞苏在姒昊怀里缓缓醒来,他睡得迷糊,喃语:“蒿?”
“嗯。”姒昊将他半身挪到席子上,让他离火塘远点。
“怎么了?”
“你靠火塘太近。”
姒昊缓缓将虞苏放下,他的手臂还未抽离,挨着虞苏脖子,两人靠得近,相互间都能感应到对方的气息。虞苏睁开眼,发现姒昊伏在他身上,人顿时醒了六七分,发觉自己的一只手臂,还攀着姒昊的臂膀,连忙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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