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那个扮演高祖父的师公这时也冲上去,却是抓着庞杰的母亲一丢,丢到几米开外了,他的力气也很大,庞杰的母亲一下捂着砸在地上磕伤的手臂说不出话来了。
现场显得有些混乱,大家七手八脚想去掰师公,可他的手卡得太死,怎么也掰不开,庞杰都两眼翻白了。
一个班子的师公觉得不对,说道:“高祖母,你这是要做什么!”
“叫他给我赔罪!”这位扮演高祖母的师公尖声说道,这时谁都听出来了,语调太奇怪了。一旁的高祖父则捧着肉大嚼,不住地点头。
众人头皮发麻,这,这真的是高祖母夫妇来了?!
昴县的风俗流传这么多年,多得是关于祭祖仪式上显灵事件的传说,不过在场中老年人还好,年轻人都是第一次目睹,原本要掰“高祖母”的手都撒开了,觉得毛毛的,又在心里安慰,自家的祖宗怕什么,教训也是教训不听话的小孩。
庞杰的母亲白着脸道:“师公,师公你和她说一下啊!”
“骑马分财,拜送高祖,早登云路!速起!”那师公赶紧道掐着手决念咒,想要把“高祖母”和“高祖父”送回去,可是半点用也没有,他急了,伸手去掀“高祖母”的面具。
那鬼头面具,竟如何也掀不下来,好似长在了人脸上一般!
庞杰被掐得眼看出气多进气少了,这时一只修长手横里插了进来,在面具边缘摸索一下,发觉抠不开后,又挪到了两鼻之间的山源处,用力一按。
“高祖母”猛然松开庞杰,后退几步!
庞杰双目圆睁,嘴巴大张,猛吸几口空气,缺氧的大脑总算恢复些许,咳嗽的声音都十分嘶哑,脖子上有明显的淤青。
他看着“高祖母”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刚才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贴近了死亡。
其他人则是看向了那只手的主人,庞主任吃惊地道:“施同学?”
施长悬三人原本是在旁看着,后来发觉了“高祖母”很激动,但一时并未出手,看那几位师公念咒似乎无效,这才动手安“高祖母”的山源。
“冒昧了。”施长悬对师公们说了一句。
这些师公班传承的多是梅山法,和闾山法有点相似,也融合了一点道家的知识,但“巫”的性质更多,比如实行的傩鬼头。
他们一看施长悬的手法,便知道是内行人,按理说这是他们在办事,外人不好打搅,但看得出来施长悬也是见他们念咒不管用,才出手相助,因此摇头示意,“多谢这位小哥了。”
“小杰。”庞杰的母亲喊了一声,她刚才被“高祖父”吓得也不轻,尤其是后来听说他们真的被高祖夫妇上身了。
庞杰一下躲到母亲身边,他发现“高祖母”还在盯着自己看,面具上的表情倒是没刚才瞬间那么古怪,但心理作用下仍是觉得可怕。
而且,师公们喊他本人的名字,他却捏着嗓子道:“我是庞柳氏。”
——按照家谱上记载,这位高祖母正是姓柳。
一旁的“高祖父”也擦擦嘴巴,说道:“教训教训这不孝子孙怎么了。”
有经验比较丰富的师公,便商量道:“是小辈冒犯了,本家高祖想要怎样才肯罢休?都是自家孩子,还请手下留情啊!”
庞杰经过了刚才的事,哪还敢不信,这是腿肚子打颤,嘶声道:“我错了,高祖母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没注意,你饶了我吧!”
其他村民则过来压庞杰的背,“还不给高祖磕头认错!”
磕头?这在庞杰记忆里是完全陌生的礼仪,但这时他还真咬着牙,准备跪下去了。
“高祖母”却一下闪开,坐上了高凳,跷着脚冷笑道:“上这儿来磕,磕足一百个头,再置办一桌新的席面,烧五斤元宝给我。”
“高祖父”也坐了上去,“没错,没错。”
庞杰一下呆住了,“一百个?”
“一百个!”“高祖母”大声道。
现场这么多人,庞杰觉得特别丢人,他还以为磕一个头就行了,偷眼去看母亲。可庞杰的母亲也傻傻的,不知道怎么办。得罪的如果是“人”,她还能想想办法,可这不是人啊!
庞杰不想磕其他人都要压着他磕了,这时忽然听到有人说“等一下”,他立刻活了过来,挣扎着道:“等一下没听到么。”
庞主任看向说话之人,却是谢灵涯,他问道:“怎么了?”
谢灵涯:“有朱砂吗?”
他跟着来围观的,自然什么工具也没带。
那几名师公答道:“有,做什么?”
他们也是看谢灵涯和刚才那位施同学一起来的,所以态度还算好。
施长悬只听了三言两语,就明白谢灵涯是觉得其中有蹊跷,他肩上的商陆神也细声道:“子不孝,孙不贤,孤魂野鬼堂上坐,列祖列宗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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