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受到的期望最深的朝廷,显是无暇顾他死活了;徐州刺史陶谦得讯后,倒是给足了面子,将麾下唯二能打的大将臧霸和孙观给派了过去,各领一万兵马,单是何仪那只部队,就足够让他们陷入苦战;临近的青、冀两州未设刺史,只零零散散地来了一些郡守所派的守兵;而幽州牧刘虞离得太远,纵有心来救,怕也赶不及了。
燕清身为新上任的豫州牧,自然没少收到刘岱的求援信。
而这场战事的爆发,甚至黄巾贼寇的动向,皆在他预料之中,是以准备足够充分。
早在刘岱的信还在半途中时,燕清就已向全军下达了军令。
除最先发兵,已在陈留一带徘徊的吕布暂按兵不动外,孙坚、张辽、高顺具领一军,整顿好后,就在十二月二十八日这天,随他挥师东上。
燕清也是胆大,明知死敌董卓已在京师占有绝对优势了,也执意将郡兵抽调走了九成之多。
高顺颇觉不妥,在大军开拔的几日前,还是没忍住,私下里求见燕清,委婉地劝了几句。
燕清微微一笑,温和答道:“伏义有所不知,董家胖子虽已进驻京城,距站稳脚跟,却还远了一些。要想稳住阵脚,他就得亲自坐镇,如何敢离开,又怎有多余的精力来寻我麻烦?”
“袁家蠢就蠢在,以为他是想仗功分一杯羹,还吝啬得只肯用一根干净的肉骨打发走这恶犬,却不知自己是引狼入室,对方打的始终是独吞全部的主意。不过董卓一时半会还离不开袁家支持,在这期间自是不敢轻举妄动,以免露出马脚,怕使袁家察觉他的野心。”
要不是董卓曾受过袁家恩惠,是袁家故吏,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一直以来又能屈能伸,明面上受其耳提面命,任其驱使……就凭他那只比孙坚好上一点儿的庶族出身,和始终在皇甫嵩底下吃瘪的领兵能力,怎么可能被袁家一派官员另眼相看?
不过是爱惜羽毛,有的事不好直接出面,就假借董卓这粗鄙武夫,以他为刀,去震慑敌人罢了。
袁家自诩有恩于豺狼,就放心任用,不想最后惨遭反噬。
“而黄巾贼这头,他们兵虽多,将却弱,若正面迎击,纵是我军三倍之多,也不见得会是对手。可他们却能掠地为食,我军则得靠运夫来输送粮草,越是拖得久了,光补给上的差异,就明显于我军不利。况且放贼寇在外多逍遥一日,就践躏百姓一日,使他们多受苦受难一天。何不集中兵力,将他们集中剿灭收虏?”
“一番速战速决,待班师回谯,就该开始防着董贼的狠扑了。”
燕清言笑晏晏,说得高顺心服口服,惭道:“主公深谋远虑,早有高见,是顺自不量力,太过多嘴了。”
燕清摇了摇头,轻抚他肩,莞尔道:“伏义能想到这些,又肯直言相谏,谓名将之风也。我只会感到欢喜,又岂会那般不识好歹,还嫌你多事?”
高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退下了。
郭嘉恰巧在这时大步踏入,二人擦肩而过,眼角余光就瞥见这个一向不苟言笑的冷硬军汉的黝黑脸皮,上头竟可疑地泛起一抹腼腆的红。
让他不由浑身一激灵,眼皮抖了几抖。
再看向对此毫无自觉,一边争分夺秒地批公文,一边哼着小曲,抬眼瞄到他后,还优哉游哉地扬扬下巴,权当打招呼的主公时,就只剩下无奈了。
“发什么怔?”燕清不解道:“坐。”
郭嘉也不客气,先在原地抖了抖大氅上沾的霜雪,旋即一屁股在席面上坐下了。
再将腿一伸,把不远处的火盆勾到跟前,被那暖烘烘的热气一冲,舒服地喟叹一声。
燕清的注意力顿时被他吸引了过去,颇觉有趣道:“就这么舒服?”
郭嘉黠然一笑,随口送上一记马屁:“主公坐不累席,如此礼贤下士,实在感人肺腑啊 。”
这时候的席能有多少层,也是按身份地位来定的。越是尊贵,席的层数就越多,燕清用的,却始终同旁人的没什么两样。
燕清玩笑道:“席不在多,有炉则暖。”
郭嘉跟他闲扯几句,导入正题道:“方才我府上收到了吕将军寄来的一些……”他略作踌躇,一时间挑不出个合适字眼:“作业,若无旁人捉刀,真是他一人所作,那这进程还真是一日千里,得刮目相看了。”
燕清已完全将手中公务放下了,目光闪闪发光:“此话当真?”
郭嘉哼笑道:“主公知他与我素来不睦,却肯将这事交于我做,不就是做好了我将刁难他的准备?既然如此,若非他大有进益,我又如何会叫他轻易得了赞誉,辜负主公好不容易下定的一番决心?”
“你向来嘴硬心软。”燕清根本不听郭嘉的反驳,兀自弯起眉眼,高兴道:“这么说来,那惩罚也能提早结束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放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