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临时转了话头:“你的眼睛怎么了?”
之前大概是心里搁着事,只记挂赶路,以及一直没机会凑近打量吕布的缘故,燕清这才看到吕布双目上有颇多血丝,眉宇间又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却还强打精神看着他,等着他发号施令。
定是劳心劳力过度,才会这样。
燕清不免心疼:“路清开了,快进城,也别寻我复命了,安置兵士的事交予底下人同县令商榷,若有不决,来问我即可,你快去歇息吧。”
吕布偷瞪刘协被主公逮了个正着,紧张得很,结果不见训斥,反得了这么一句关怀,感动之余也很是不明所以,于是不点头也不摇头。
折腾这么一顿后,大军总算跟随燕清入城了。
最好的馆舍,理所当然地被燕清安排给了刘协。
考虑到小王爷这一行人,用了大半个月就从洛阳逃到中牟,速度可比吕布所估计的要快多了,那路上定没少吃苦。
燕清善解人意地将接风洗尘的筵席,给安排在了明日。
赶到馆舍后,他好言好语地将刘协放下马背,请小王爷进房,容他沐浴安歇,就要行礼退出的时候,刘协却紧紧地攥住他的一片衣角,不肯放了。
燕清眼皮一跳,假装不知情地搭上刘协手背,温柔询道:“殿下可是还有什么需要的?”
刘协抿了抿唇,仰起脸来,眼巴巴地看着燕清,鼓起勇气直言道:“想让燕卿再陪我一会儿。”
燕清看他神色分明疲惫得厉害,却还强撑,眸光不禁微微一动,一下有了主意,绽放笑颜道:“殿下要臣作陪,甚幸也。”
刘协如愿得偿,自是心满意足。
燕清接下来一番温言雅语,就毫无难度地将他劝去沐浴更衣,上榻躺着了。
燕清早安排好下人在屋里点了安神静气的熏香,刘协没撑多久,就依依不舍地睡着了去。
燕清刚起身欲离,就觉下摆一紧,不由一顿,垂眼看去。
原来刘协分明睡着了,还紧紧揪住那一方衣角不放。
燕清想掰开那小指头,然而那劲却不小,而且稍用些力,紧闭着双眼的刘协就发出不舒服的哼唧声,像是下一刻就要醒来。
燕清:“……”
他可没时间照看小孩睡觉,随手摸到随身携带的匕首,正要干脆利落地来个断袖,吕布的高大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了:“主公。”
他压低了声音,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燕清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去:“怎么还不去睡?”
吕布咽了口唾沫,看着燕清手里的匕首,再看着熟睡的小王爷,脑中一道闪电划过,双目放光,然后小心附耳过去。
燕清见刘协睡得沉,吕布声音又压得低,也不担心会被刘协听到,便随他这么做了
结果吕布接下来出口的话,却让他啼笑皆非:“主公若要他小命,何必这般着急,还亲自动手?不妨由布来办。”
燕清哭笑不得:“想什么呢!伤了皇胄,于我们有什么好处?”
吕布这智商飘忽不定,忽高忽低的,看来还是得继续看书。
吕布听燕清解释完拿匕首的原因后,淡淡地哦了一声:“这好办,何必废了主公一件好袍子?”
燕清毫不怀疑道:“奉先有何办法?”
吕布出手迅若雷霆,想也不想地在熟睡的刘协脖颈处不轻不重地劈了一记,将这闹腾了一路的小毛孩击晕:“好了。”
燕清知他下手自有分寸,不会伤到刘协,见他这般作为,却不由失笑。
又立马觉得不妥,迅速敛了笑意:“下不为例。”
“是布胆大妄为,自作主张,愿受主公责罚。”
吕布爽快认错,紧接着又道:“那曹孟德已来了,同郭奉孝,还有那荀、荀、荀家的在正厅闲扯,主公现在要去见他么?”
“这么快?”
燕清先一愣,再一得知曹操正与他的两块心头肉、史上还都为曹魏出谋划策的两位谋士共处一室,哪里放心得下,瞬间就进入了备战状态。
何况还有数不胜数的正事等着:接到刘协的后续安排,兖州的军报战况,袁董在洛阳的交锋,皇帝的生死,联盟组建的时机……
都要好好盘算。
燕清一掀袍襟,毫不犹豫地起身道:“当然。”
他对曹老板,其实怀有一定好感,特别此时的曹操还是个尚未老糊涂而滥开杀戒的报国青年,就更没想过去刻意针对他去做什么卑劣手段了。
曹操最初的志向,也只是做安定一方的能吏。
况且英雄凭时运而起,野心藉实力而生,没了曹某人,或许也会有其他人乘风而上,与其铲除已知的潜在对手,最重要的还是杜绝轻视,再强大自身。
但一想到惊才绝艳的郭嘉和荀攸,定会被曹操惦记上,燕清就开始心神不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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