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曾是董卓手下一爪牙,跟着他时恐怕也没少作恶,但要是杀了杨奉,剩下的西凉军将领自知降后没有生机,定会殊死顽抗。
还不如先网开一面,待铲除首恶了,回头再挨个量算。
连环计成后的王允之所以败得那么迅速,就是缺了这么一道‘首恶既除、从犯不究’的赦令。
对燕清的做法,郭嘉与荀攸都很是赞同,至于从来都对燕清言听计从的武将们,就更不会去质疑了。
在猎猎飘扬的旗帜下,燕军有条不紊地向虎牢关进发。
一日之后,汜水关沦陷的急报,也抵达了刚抵达虎牢关,正要继续西去的李傕那。
李傕听得心里骤凉。
这燕村夫多日不见,竟然越来越厉害了!
他立马命令底下兵士停止前进,全部进入虎牢关内,严阵以待。
“究竟是怎么丢的?快说!”
汜水关如虎牢关一般,得天独厚,身靠两处天险,当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关西联军要想进攻,就只能从前方设法攻入。
这也是董卓增援得慢的原因:汜水关上满打满算也有八千将兵,杨奉做事还算沉稳,历来无功无过,靠充足箭矢在上投射,可防敌军攻势。
哪怕面对十万于他们的敌众,一时半会,这关卡也不可能丢得了的,完全可以撑得到援兵到来。
既然如此,还不如多留兵士在京中一日,稳定下动荡的局势。
谁都没想到,素来以个无谋莽夫的形象示人的吕布,居然会献出奇策一招,就地取材,靠一些随处可见的芦苇扎成的破草人,骗得杨奉把箭矢射尽,沦为待宰羔羊。
一通死战后,几乎全军覆没。
李傕听完那侥幸脱逃的骑兵回报后,心里微妙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燕村夫又搞了类似上回的仙法把戏就好。
他屏息皱眉,在帐中踱来踱去,似在思索着对策。
副将不安问道:“李将军,这下该如何是好?”
李傕默然片刻,道:“兹事体大,不知敌军底细时,我等就先镇守不出,速回报汜水战况给主公去,由他做定夺罢。”
副将赶紧领命而去。
跟仅仅是知道有联军这回事儿不同,这次是切切实实地丢了重要的汜水关,董卓的反应可就半点不慢了——他先大发雷霆,狠狠地唾骂了败得稀里糊涂,浪费他八千精兵的杨奉一番,然后割肉般再调了五万兵马,由郭汜张济带去虎牢关,再留下佐李傕共同镇守该地。
还三番四次强调,这次断断不容有失。
下达了这一系列指示后,董卓依然无法安心,夜寻军师李儒问策。
“这燕村夫虽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却极会笼络人心,妖言惑众,麾下得能人异士无数,而不似我这些,是不中用的居多。”
董卓恨恨地一脚踢翻桌椅:“也不知何故,他似是恨极了我,明明是袁家待他刻薄,他这大张旗鼓的,却不对真的仇家落井下石,而要讨伐我来了!”
“倘若放任他这样下去,虎牢关恐危矣,打破洛阳,将不复为难事。偏偏京城还有袁隗那老匹夫留下的一些爪牙没清理干净,我需得亲自坐镇,片刻都离开不得,否则早去亲自会会那嚣张燕小儿,而不是继续仰仗那些废物!”
距离那些顽固老头所坚持的新帝登基的‘良辰吉日’还有整整十天,在这期间,他是断不能离京的,而必须亲眼看到那小儿坐上帝位,才能安心下来。
在董卓的想象中,只要等那傀儡新帝上位,形势也将彻底逆转过来——秉所谓大义起兵的关东联军,就能悉数被打为乱臣贼子,由他这有从龙之功的重臣,名正言顺地讨伐去了。
而那迂腐的皇甫老儿所率的数万官兵,也将不得不听他号令。
就算燕清打出新的清君侧的旗号,也不足以说服所有人。
对他而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一面倒地众所矢之,能松一口气。
李儒沉吟许久,缓缓道:“此联盟倒是不足为惧,各怀鬼胎,自有打算,要不是燕村夫势大兵强,暂时还能镇着,一开始就起不来。但即便如此,也注定长久不得,早晚将互相勾心斗角,不攻自破。”
董卓烦躁一挥手:“你所说这些,我如何不知?”
李儒被粗鲁打断,也不恼,只道:“诚如主公所言,那燕村夫锋芒毕露,还真有些本事,着实棘手。”
董卓强压着脾气,问道:“那依你之见,应如何行事?”
“依儒之见,主公不妨……”
李儒斟酌片刻,便将心中所想一一道来。
董卓听完,脸色稍霁,只还有些将信将疑:“此计当真能行?”
李儒道:“假若不成,也应尽力拖延时间。而燕村夫要真是不识好歹,铁了心要与主公作对。恶战一场,终是避无可避,于我军也无大甚区别,更无额外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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