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一愣,旋即恍然大悟,神情一肃:“吕将军所言极是。”
刚跟袁家撕破脸皮,那些心气比天高、狭隘得很的家伙,定将燕清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而禁军又是袁家跟董旻一并掌的,要是趁燕清出宫时落了单,遣一伙歹人将他加害……
吕布光是这么想象,一双虎目就禁不住气急地微微泛红。
因不知道皇帝会留燕清多久,他索性同张辽商议好,分头行动:他因个人武勇强上张辽不少,就将回城外兵营调兵来的任务交到了张辽手里,他则单枪匹马地就往宫门赶。
一路上快马加鞭,还是多亏了他骑术高超,才没撞着路上行人,而不知情的只当是有紧急军报,也多自觉避让。
吕布畅通无阻地赶到宫门处,他尚不觉什么,驭他疾驰来的胯下军马已是粗喘连连,大汗淋漓了。
燕清刚巧这时出来,一下就见到骑着高头大马,金冠束发,铠甲缨盔,威风凛凛地背光屹立,夕阳那深橘色的光均匀地洒在英俊瘦削的脸庞上,光晕隐曜,柔化了几分惯常的刚毅冷肃的吕布。
不像是在沙场上攻城拔寨,大杀四方的修罗战鬼,而像是金甲凯旋、冷面柔情的璀璨战神。
“奉先?”
燕清不禁看怔了片刻,下意识地感叹:这要能拍照留念,凭这场景意境和威严气魄,直接就能当杂志封面了罢?
他也不着急上车架了,奇怪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孤身出现的吕布。
吕布微眯起眼,并没立即回答,只一边催马靠近,一边居高临下地以犀利无比的眼神,从头到脚将燕清打量了几回。
确定没少一根汗毛——除了发冠可疑地往边上歪了小半寸,右边袖口多了三道不甚明显的皱褶,吕布面色稍霁。
这才将紧缩的眉头快速松开,麻溜地滚鞍下马,拜于坚硬的青砖地上:“燕司空。”
燕清若有所思地瞅了他几眼,下一刻倒是替他寻了个解释出来:“奉先可是有紧急军务,需告于我知?”
吕布刚要否认,就改口了:“然也。”
燕清笑吟吟道:“此却不是说话的地,还是回府细说罢。”
吕布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声:“请司空大人上马。”
燕清正不耐烦乘那颠得厉害、又行得极慢的车架,便欣然接受了吕布的好意,解了匹看着略顺眼些的军马出来,翻身而上。
燕清虽不精于骑术,也不至于出洋相,更有他这千变万化的奇妙体质带来的对万物的强大亲和力,原还有些烦躁不安的马儿,立即就乖顺下来了。
连准备暗中相助的吕布,都不由暗暗称奇。
行不数武,就迎面碰上了带了百来亲卫,匆忙冲来的张辽。
“司、司空大人。”张辽狠喘几口气:“还好您平安无事……”
吕布恶声恶气,极不满道:“张文远,你这实在太慢了!”
看着明明是平级,却被吕布一吼就瞬间矮了一截,忙不迭道歉的张辽,燕清艰难忍笑。
三人回到府上,进了内厅,燕清在矮榻上坐下,才好整以暇地问:“究竟是怎么了?急急忙忙地就去寻我,见着面了,也不说来意。”
等听完张辽磕磕绊绊的解释,再看一脸傲气的吕布,燕清可真是没了脾气了。
他笑道:“你们且放心罢,他们既不敢在天子脚下对堂堂司空下毒手,我也不是任人宰割、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吕布瞄了瞄燕清撩至肘部的那条胳膊,纤细修长,白皙莹润,唇角一撇,心中满溢着不以为然。
只怕自己不用两成力就能轻松拧断,哪儿能信这种逞强的大话?
燕清不知吕布腹诽,对这关心和谨慎,还是颇为受用的,于是扬声吩咐下人传饭,笑道:“你们也还没用过罢?一起。”
张辽受宠若惊,推辞了好几次,才在燕清的坚持下落座,也只敢用屁股沾小半张坐垫,十分紧张。
吕布则大大咧咧地,就在紧挨着燕清的那张案桌旁盘腿坐下了。
军中禁酒,但这菜肴,倒称得上丰盛——这会儿董卓还没糟践洛阳,燕清又是司空,伙食还是极有保障的。
燕清不忘交代给吕布和张辽的桌上多添两碟肉食,自己就只用了清粥小菜。
等两将用得津津有味,将饭菜一扫而光,碗给放下了,燕清才说起了正事:“刚陛下留我,是为对征讨董卓一事。”
武将要升迁,还得靠实打实的战功,毕竟这天底下可没有那么多流落城外的小皇帝可救,所以当吕布与张辽听得此话时,皆是一擞,双眼一亮。
燕清放松一笑:“不过没办法指望袁家出兵了,他们可是铁了心要跟董贼合作的。”
当然,他们给陛下的说辞,则是另一套:苦苦劝诫,道董卓兵多将广,不宜妄动兵将其激怒,届时城中定会生灵涂炭,而应以恩德感化,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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