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闲工夫,倒不如多救几个自己手下的士兵。
燕清未将这事放在心上,也做好了皇帝被他们说动,来找自己麻烦的准备。
不想一向软和好脾气的刘康听完他们所说,瞬间翻脸无情,不但没了笑容,还难得口齿伶俐地将他们痛斥一顿,全撵出了未央宫去,最后扣上一个诽谤司空的罪名,着他们罚俸半年,闭府思过一月。
这一雷霆出手,直叫朝野都略为之震荡。
于韩馥等人,可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不但把燕清给彻底得罪了,也将皇帝给惹怒了,还落得个搬弄口舌、诽誉名臣的小人名头,被崇敬燕清的黎民百姓唾弃。
哪怕不让他们闭府思过,也得被臊得告病不出。
燕清三言两语地,将吕布安抚完了,便生拉硬拖着妄图耍赖的郭嘉出了门。
等上了车驾后,知道再没希望脱逃的郭嘉,便一脸生无可恋地瘫成了一团泥,别开脸不看燕清。
倒惹得燕清不住发笑,揶揄道:“你求仁得仁,还难过什么呢?”
郭嘉闷不吭声。
燕清摇了摇头,将脚边的那一小盆冰往他那推了一推,感受着丝丝凉气袭来,郭嘉才渐渐回复了点精神,忽道:“刘备此人,正如主公曾评价的那般,不容小觑。”
燕清点了点头:“等卢植到了,定不能让他留于京中。”
不然就是如虎添翼,叫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不知会如何搅局。
燕清从未想过要借知人先机的便利,来加害他们,可既然决定走这么一条路了,当然也不会成全对方,给自己平添无数艰难险阻。
像史上曹操那样,明知刘备是个不会屈居人下的英雄,还想着收服对方,大方借兵去,来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失误,燕清是绝不会犯的。
郭嘉笑道:“这还不简单?凭主公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只消随口一提,便能将他发配到千里开外去。”
燕清听得嘴角抽抽。
事实距此不远,可经郭嘉那不正经的嘴出来,就莫名其妙地染上了几分暧昧色彩,甚是古怪。
燕清淡然一笑:“你若再这么说话,一会进到宫门里,你便随我下舆,多走动走动,也好为刚进不久的午膳消消食罢。”
凭组建盟军,西征董卓,大破西凉,救出皇帝,解京城之困,安置百姓,归还财物,维护秩序,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莫大功绩而威望大胜的燕清,在护送刘康回到宫中的次日,就被深知投桃报李的道理的皇帝一口气封了公爵,赐下三县食邑,可‘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极高待遇。
燕清推让一番,最后接受了赵公的爵位,食邑也要了,但对引起一片哗然的那三项,他给推了个一干二净,是为避嫌。
对这种象征意义大于实惠,还能引起无数猜忌的待遇,他可敬谢不敏。
这样的特权,前朝的名相萧何有过,篡位前的王莽也有过,有篡位心的董卓也自封过——在主上暗弱时,简直是明晃晃地在自己脑门上贴个不怀好意的标签了。
燕清更喜欢低调行事,除非必要,是不乐意为些虚荣,而招惹麻烦上身的。
维护刘康的利益,也是给他自己便利,在未来一段不短的时间内,这种互惠互利的关系,都将稳固地持续下去。
那能够佩剑穿鞋上殿,对本就没有半分谋害皇帝之心的他,可谓鸡肋得很。
要是为了自保的话,那恐怕佩一万把剑,都不如带一只吕布要来得有用,也远不如他的卡牌靠谱。
倒是被封为公爵后,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建立国中之国,修建宗庙,选定继承人,拥有更多的权限了。
这样的让步,也可以防止触碰到自己势里人的敏感神经。
他很清楚,荀彧虽是个理想主义者,却不是顽固而不知变通的。荀彧甚至很乐意扶持一个英明的主上,去做权倾天下的臣子,只要燕清不走出谋权篡位的那一步,或者说,不暴露出这样野心的端倪,那么在他的道德认知之中,就还是能实现他匡扶社稷,爱护百姓理想,人格高尚的圣贤。
不论如何,燕清推了这在他眼里毫无吸引力的厚赏后,所有人都暗中松了口气,他要个能坐车驾进来的特权,也没经受一点阻碍非议,顺顺畅畅地就通过了。
这一威胁对郭嘉显然极其有效,直让这位别驾的正经面貌,从下一刻起,一直完美地维持到了面圣的时候。
“燕卿!”
刘康在派人去宣燕清进宫后,就不顾內侍们的苦苦劝说,执拗地等在宫殿之前。
直到亲眼看见那长身玉立、龙章凤姿的谪仙一般的人徐徐行来,他心头一口大石才落了地,面上不自觉地带出几分笑意来,伸手想去挽燕清的袍袖,口中道:“随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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