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心念微动,看向荀攸,莞尔一笑:“公达分明已有定策,再卖关子,我可就要让你喝多几日滋补的苦药了。”
荀攸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来只闻以德服人的君子,却不知还有以药迫人的。”
燕清挑了挑眉,旋即邪邪地眯了眯眼:“还不快说?”
自那日狠狠地掉了眼泪后,燕清再看荀攸,还稍不自在了一会儿,倒是荀攸本人心理素质过硬,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只在对待燕清的态度上,微妙地有了些变化。
不只是表情丰富了一些,态度……也亲昵随意了一些。
具体如何,燕清也说不上来,但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在改变。
荀攸收了玩笑的表情,认真道:“攸有三策,各有利弊,皆非万全之策,就不知主公愿用哪策了。”
燕清肃肃神色:“愿闻其详。”
荀攸淡然道:“其一,将人软禁,安排人伪造书信,同朝廷联系、照常进贡;其二,同时攻破冀、扬两州,出让其一;其三,静观其变,以退为进,再思先礼后兵之途。”
前两条一目了然,倒是第三条,颇让人玩味。
燕清若有所思。
他们不急着下决定,公孙瓒则头一个憋不住了——在得到袁绍经徐州送来的第一批粮草到后,通过刘虞的遗留心血来凑够开拔费的公孙瓒,叮嘱完部下继续屯田养民,筹备军资后,就火急火燎地亲引三万白马义从,六万步卒,气势汹汹地朝西边进军。
公孙瓒一向以自己予人神出鬼没之感的行军速度为豪,浑然不知早在他跟袁绍眉来眼去时,就有好一群聪明人看穿他的心思动态了。
扎营在两州接壤的边境处的高顺,正跟将士们亲亲热热地挤在温暖的大军帐中,分成一队队地围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一边听着每半个时辰就来汇报在冰天雪地里哆哆嗦嗦地行进着的公孙瓒的军队的动态,一边其乐融融地刷着火锅。
跟着副将赵云出去的第二小队的人运气好,去巡逻时打了一家子冬眠醒了、倒霉出来乱窜的熊瞎子,这下剥了皮,割小了,去了腥后丢到陶罐里连汤一起滚,刚巧给大伙儿加了一餐。
第162章 万事俱备
在公孙瓒的军队近到距他们不足百里时,高顺才不紧不慢地吩咐吃饱喝足了的将士们,将还剩了些美味的陶罐妥善保存;不足五十里时,方命令各军将领带着人在附近稍微拉练一番,权作消食;不足二十里时,便下令让所有人擦亮兵器,就地休息,以作备战。
待来犯的一行人霜尘满面、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地赶至此关时,就诧异地看着陡峭的关隘上守着一个个神容冷峻的兵士,正冷漠地往下俯视着他们。
对他们的到来,仿佛尽是了然,而无一丝一毫的意外。
这怎么可能?
饶是身经百战如公孙瓒,见着对面这赫然早有准备的姿态,也有一瞬间的慌乱。
难不成是袁绍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龟儿子,给走漏了消息?
公孙瓒满腹惊惧狐疑,可作为主帅,总不能表露出心里的不安来,便强行按捺住了,无动于衷地冷着面孔,着人寻一高地安营扎寨,组建攻城用的器械。
他处之泰然,定住了刚有混乱苗头的军心,可这偌大的问题却横亘在眼前——他之所以一路踏着风雪急行军而来,可不是为了折腾自家兵士的,而是抱着打燕清个措手不及的念头。这下彻底落空,他哪儿能甘心?
公孙瓒召来唯一称得上是他帐中智囊的长史关靖,恼怒道:“那袁本初究竟做了甚么好事?竟泄了我的大事!”
关靖一向擅极阿谀逢迎,当即附和:“那袁绍真有甚么本事,就不至于沦落至今日之境了。只是他性好夸夸其谈,结果却连累主公,着实可恨。”
公孙瓒越想越恼,凭空对南边的袁绍破口大骂一通,将责任推卸干净了,总算舒服一些,将目光重新放在着手于眼前的问题:“敌军早有防范,我军这下进退维谷,究竟如何是好?”
关靖苦思冥想后,试道:“主公不妨先在此按兵不动。”
公孙瓒将信将疑:“噢?”
关靖道:“我军所屯,仍是幽州境内,并未切实入侵冀地。那燕清素爱名声,若我方不动,他亦不敢轻进的……”
公孙瓒眼前一亮:“这倒是。”
虽然这狡辩,在别人眼里估计有着堪称厚颜无耻的一目了然,可跟他这个戮害了刘虞这个大名士,早已被士林所憎恨,根本不需要再有什么顾忌的人不同的是,燕清可得无比爱惜羽毛。
他大可耍无赖一般说,自己就是巡逻到这一带,屯驻一阵,倒是燕清在两州交界处忽增兵马,究竟是何等居心,以此倒打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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