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大大地超乎了他的想象。
荀彧淡淡地扫了一时间颇为无措的他们一眼,心里霎时了然,沉声道:“看这架势,只怕今日你们跑这一趟,不过是求个锦上添花的心安理得,实际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罢?”
陈群虽早已下定决心,被从来就十分敬重的荀彧那锐利的目光掠过,又一口道破心思时,还是颇不自在。
他深吸口气,赧赧一抬手,无声地招来了早早布置在此的持兵甲士:“得罪了。”
“识人不明,累了吾主。”
荀彧揉揉眉心,面无表情地自嘲一句后,便不慌不忙地起身,向外走去,不使甲士沾着半片衣袍。
在与陈群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目视前方,漠然道:“袁公路天性骄肆,尊己陵物,勇而无断,猖狂骄豪,连其兄且比不得,更不配同主公相提并论。”
陈群苦笑。
若是袁绍未操之过急,在跟燕清的交锋中一败涂地,他们能有更好的人选,也不会推被软禁的袁术了。
只是这时机千载难逢,容不得他们精挑细选了。
假如袁术真是扶不起来的,届时再换个领袖,也是为时不晚,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三月二十一,就在燕清举兵西征羌国的紧要当头,后方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陈群、司马朗以雷霆之势发动政变,软禁荀彧等一干臣子,与徐州陶谦,并州丁原结盟,骗住刘协,叛迎袁术。
此事一经传出,世人为之哗然。
兖州处于冀、豫之间,位置机要,又是第二个归燕清辖治的州地,光是那数年来攒下的钱粮,就让人无比眼馋。
不料觊觎此地已久的各地诸侯,且没下定决心是否趁虚而入,就被里头的人捷足先登了。
在深感遗憾之余,更多的倒是幸灾乐祸——燕清不是善于识人用人么?这下栽了个大跟头罢?
哪怕清楚仅丢了兖州,剩下三州安然无恙,根本不至于伤及燕清根本,顶多肉痛一阵,还顺道为他这场吃力不讨好的西征的回程提供了大好理由……他们也还是以喜闻乐见为主。
只可惜军报再紧急,经快马传到遥远的关外,也还要一阵子。
偏偏坐镇豫州的贾诩也好,主持冀州的程昱也罢,在得知此讯后,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按兵不动,袖手观望。
严阵以待的陈群等人暗松一口气之余,也品出其中的几分耐人寻味来了。
若说燕清早有预料,那是绝无可能的。
那这几位州牧的毫无作为,莫不是也对燕清心存不满,不愿效死力?
陈群总觉这一猜测大有不妥之处,可一时半会,又整理不出什么头绪来,只得加紧了防备的部署,再清查是否有漏网之鱼。
让陈群最为忌惮的贾诩,却正在书房里优哉游哉地品着新酿的果酒,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公文。
高顺虽耐着性子坐在一边,却跟席上扎满了针一样,不安地挪个不停。
半晌着实忍不住了,问道:“贾别驾,敢问何时发兵征讨那些人?”
“不急。”贾诩漫不经心道:“再候上一月罢。”
“一月!”
高顺差点没当场蹦起来,肤色本就偏于黝黑的脸更沉了,只本能地克制住了失敬的怒意,急促道:“那也太晚了!”
正所谓兵贵神速,不等对方还没站稳阵脚就发兵夺回,那等尘埃落定,再要征讨,难度只会无限扩大。
对高顺激动的质疑,贾诩只慢条斯理地拾起扇子,用扇骨拍拍镇纸,发出清脆地敲击声。
声音不大,高顺却莫名地感觉出几分同燕清相似的气息,不由冷静了下来。
他深吸口气,客客气气道:“还请先生为在下解惑。”
“就算真给了他们,他们又能守得住吗?”贾诩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主公早有安排。”
高顺道:“只是……”
贾诩气定神闲道:“你若沉不住气,那才是坏了主公大事。”
都狠下心要引蛇出洞了,就必须一网打尽,方不浪费这番功夫和苦心。
况且燕清调度走了过半兵马去远征西羌,现剩下的兵力,是自保有余,进攻不足。
若是勉强进攻,打一场硬仗,落得两败俱伤,反倒促使那联盟稳固,那就是起了反效果了。
反倒是以逸待劳,耐心候上一阵,待对面因利益分配不匀,导致内部矛盾涌现,盟军便可不攻自破了。
别说袁术才干尔尔,就算是个好的,也不见得能控制住局面。
等他们成为孤军一股,收拾起来才不费功夫。
就是丁原的加入,让人有些意外——在旁人眼里,这股并州军一向同燕清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别的不说,其义子吕布,从燕清那得到的宠信,就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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