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感到莫名其妙,心里不由对后几者生有抵触,燕清也早有预料,便让官府拨出一批财物来,大力鼓励临水的人家蓄养水鸭等捕食量大的鸟禽,且不许他们随意宰杀。
若有违反者,就得罚未来三年、都得多交两成粮税。
这惩罚之重,在燕清一向极宽的治下还是很罕见的,除个别人心存侥幸地阳奉阴违,后也得到严惩外,绝大多数人纵不理解,还是照着执行了。
不过等这场轰轰烈烈的浩劫一到来,他们就转为恨自个儿自作聪明,平日怎么没多养几只,而是只凑够数量交差了事,导致临到用时方恨少了。
鸟喜食虫的道理,连稚童都懂。
可在天灾一般的蝗群到来时,却从没谁能猜到,这些平日里不起眼的家禽,竟然能在这要命的大灾来临时,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一叼一个准,一扑一个狠,都不必专门驱使它们,就将那些可恨的小股蝗虫给撵得四散了。
蝗灾虽是从外地而起,可以它们飞快的扩散速度,抵达豫、扬、冀三州,也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惊慌失措来寻官府求助的农夫们,官吏立即张贴布告,让挨家挨户都将禽鸟放出,使这些蝗虫的天敌们自由啄食蝗虫去。
这样的做法,燕清还是从现代的一些报纸上看来的,道是两千只水鸭,就能食尽两千亩地的蝗虫,威力不容小觑。
至于蝗虫的其他敌人,譬如青蛙和蛇,大量蓄养也是不现实的,就只有顺其自然了。
不过观这密度,单靠禽鸟,怕还不够。
毕竟攸关农夫们一年的劳作结果,也直接关系到来年供他四处征战的军资。纵就目前看来,粮库里大有盈余,仍需更慎重相待才是。
燕清蹙起眉,喃喃自语道:“还需速速去信给各州刺史,着他们不能太过依赖于利用水鸟,还得适当招人,再呼吁民众进行捕杀,挖掘卵块才是。”
他之所以念出声来,是为提醒自己莫一会儿忘了此事,却不想吕布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下一刻就变戏法一般,自武袍襟里取出个薄薄的小册子来,顺着折痕翻到中部,燕清只来得及瞥见那前头都已写得密密麻麻了。
吕布专心地拿了根工匠特制的小墨条,在上头写了几道。
燕清稀奇道:“你居然还有这本事呢?”
吕布嘿嘿一笑,却不作答,还假装没察觉到燕清的好奇目光,背过身去,将本子小心收好了。
燕清微眯了眼。
如此遮遮掩掩,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他温温柔柔地笑着,淡然对上吕布讪讪里透着心虚的目光,不露半分端倪。
——等入夜后,骗这厮去洗浴了,再取来细阅便是。
为安抚这一带初经蝗潮肆虐的百姓,燕清索性命军队在此驻扎两晚。
尽管他们会遭受这么惨重的损失,很大程度上和听信佃田于他们的世族之言脱不开关系,燕清也不可能因此弃他们于不顾的。
恰恰相反的是,可以借这施恩的机会,削弱一直冥顽抵抗的世族的威信,收拢一番人心。
之前的官府太过软弱,导致实际上几乎全由世族掌权,百姓也惯了对他们惟命是从。现忽然派了新的官员和军队进驻,行事手段又很是强硬,他们不适应而产生退避的行为,也无可厚非。
文官们是忙碌了,吕布却闲了下来。
在这种没仗可打、新提拔的几个副将又颇积极得力的时候,吕布总感觉闲得发慌,浑身都不得劲儿。
好在得了燕清允许,今夜可跟他同帐而眠,才叫吕布倏然打起精神起来,高高兴兴地洗刷了躯体,熏好香,喜滋滋地换上干净衣裳,不管天色未暗透,就迫不及待地去了。
燕清听得他掀帐而入的动静,仍是头也不抬:“来这么早?”
吕布率先巡视了一番周围,见郭嘉和荀攸都不在,便又雀跃几分。
他还未来得及答,燕清就嗅到淡而宜人的熏香气,不禁皱了眉,抬眼看他道:“洗浴过了?”
吕布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燕清心忖你太有备而来,我还怎么窃那小本子?
遂随便寻了个借口道:“这回这香熏得略重了些,屏风后正巧有热汤,你且去擦擦身吧。”
吕布信以为真,老老实实地去了。
燕清一本正经地坐着,心思却早飘到了别处去,并未落在眼前写到一半的书信上。
待他以眼角余光窥见吕布的身影隐没在屏风后了,立即起身,蹑手蹑脚地行至被随意扔在席上的袍服边,一边留意着吕布那的动静,一边伸手探了进去,仔细摸索。
燕清是直觉吕布会把这种多半记载了见不得人内容的重要本子随身携带,果不其然,很快就被他摸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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