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问此女身份,只问王允意图。
王允笑道:“此为小女,貂蝉也。近来蒙燕司空照顾,允不胜感激,斗胆视您作挚友,方令其与您相见。”
燕清沉吟不语。
而那张烛光下愈发显得俊美无俦,莹润如玉的侧脸,竟叫貂蝉心中砰砰直跳,不自觉地羞赧低头。
郭嘉微微一笑,似是无意地插了一句:“有言道女儿肖父,今日一见,方知实则不然也。”
王允微露尴尬之色,仍笑道:“郭别驾有所不知,貂蝉虽非我亲生,却胜似亲女。”
吕布哼哧一笑,燕清却已起身,将杯盏放下,神色淡淡道:“承蒙王大人款待,然清尚有要务在身,就不多逗留了。告辞。”
言罢,燕清沉默不言地自行披上鹤氅,由吕布伺候着将带子系好后,牵上郭嘉,说走就走。
王允大惊失色,顾不上貂蝉了,想上前去拦,却被吕布似铁塔般地在中间一挡,就让他半点近不得身。
“放肆!”
吕布早想发作这老头儿了,当下威严十足地轻叱一声,直让王允双耳嗡嗡直响。
他气势汹汹地往前一站,将燕清护得严严实实。
——“我吕奉先在此,看谁还敢靠近主公半步!”
他生得极长大,又自带一身自战场上磨砺出的杀伐之气,这会儿目露凶光,摄人气势一显,直让被其俯视的在场之人心中戚戚,不敢近前。
王允无法,眼见着燕清将要迈出厅外,实在不甘心,不由扬声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燕清冷淡道:“王大人对此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举,再来问我?”
王允浑然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急道:“允视大人为至交好友,大人却无端这般冷面无情,未免太过无礼了!”
燕清面无表情道:“此女分明尚未及笄,大人何必如此急切,非让她艳妆华服,去侍奉刚饮过酒的外男?”
王允心中剧震,不知燕清是如何得知貂蝉尚未及笄这一事的,一时语塞。
燕清眸光冷冽,字字掷地有声:“清慕大人不畏权贵之铮铮忠骨,方有心相交,却不见大人待我有几分坦诚,也不见大人待那女子有几分父女情份!只见大人利用她青春貌美,温顺听话,就使她献媚于前,不惜作贱义女,也要攀附权贵的丑态!”
“清虽非目下不容尘灰,一昧孤高自许之辈,却自有原则底线,容不得此等污脏之事。既是宴无好宴,何必多留?”
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泼完脏水,堵得王允一时哑口无言后,燕清忍不住又看了吕布一眼。
而吕布面上神色变幻莫测,唯独双眼放光,跟木头柱子似的杵着不动。
燕清下意识地,就当他是留恋貂蝉美色。
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蹙眉冷脸道:“还愣着做甚?走!”
吕布难得被一向待他额外亲厚的主公凶了一脸,却是心花怒放。
面上仍克制着没露出半点端倪来,只将脑袋一耷拉,老实跟着燕清出去了。
气质相貌具都不凡的三人,神色各异地骑马行在前头,而背后跟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兵士,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有认出他们身份而激动万分的,也不敢随便上来打招呼,只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
燕清对此熟视无睹,兀自凝眉细思。
郭嘉自忖啥亏心事也没干,于是大大方方地拍拍马臀,无视燕清的臭脸色,直紧贴过去,低声道:“主公,方才怎不依计行事?”
燕清沉声道:“我已知那老儿打算,不想再同他虚与委蛇了。”顿了顿,又不悦道:“省得夜长梦多。”
郭嘉讶道:“此话做何解?”
“王允的打算,回府了再同你细说。”燕清瘫着脸道:“就怕再留久了,要有人定力不足,被美色所惑,那才是殆害无穷。”
说到这,他见郭嘉目露黠光,又生出些悔意,亡羊补牢地摆摆手道:“罢了,也怪不得他,怪就怪我一开始不该有那馊主意。”
迁怒吕布,实在不对。
明明知道吕布在演义中就对貂蝉一见钟情,两人间怕就注定存在着化学反应。那他先有意撮合,后改变主意,就横加阻拦,棒打鸳鸯,回头怪吕布定力不够……
岂不是什么理都被他占了?
燕清做了一番反省,再看向给他通风报信,却反倒遭了场无妄之灾、而且情窦初开就得被迫夭折的吕布时,就多了几分愧疚的歉意:“奉先。”
吕布与赤兔,默契将耳朵同时一竖,倏地一窜过来:“主公有何吩咐?”
燕清张了张嘴,微赧道:“刚不该对你恶声恶气,你也千万莫往心里去才是。”
吕布刚因自个儿奸计得逞,而偷着乐了一路,窃喜之下,早将燕清对他发火那茬忘得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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