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陈燕西亦浮出水面。
金何坤回首看着他,没有恐惧,没有桑巴,没有粉色迷雾,没有头疼不适。他们只是对望着,金何坤也没有上前说几句流氓话,没有索吻。
他还沉浸在方才的所见所感里,失重、湛蓝、飞速下沉、大海温暖的怀抱。金何坤知道陈燕西全看在眼里,老师什么都清楚。
陈燕西不声不响,参与了这个过程。但他也什么都不说,没有表扬,没有询问深度。他晓得金何坤很兴奋,或许今晚会在床上发泄出来。或许会来回整个八九次,叫他腰酸背痛,合不拢腿。
但金何坤不说话,陈燕西也不说话。
肉|体的契合,仅仅只能满足人最基本的需求。在此之前,两人也曾在某一刻有过心意相通。
可从未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般接近。
他们灵与肉互通,金何坤真正敢说:陈燕西,我懂你。
两人沉默,什么都不提,深深吸一口气,重新下潜。
他们翻转身体,向更深处走去。
——
注:“*”
①桑巴:(潜水术语)低氧适应症。低氧的时候肌肉不受大脑控制地颤抖,其实就是LMC运动控制失灵的另外种叫法,BO的前兆。
②粉色迷雾:潜水员昏迷前产生的一种幻觉。
第三十一章
六月初旬,夏季降临。
斯里兰卡西海岸,热得金何坤怀疑人生。
时值傍晚,乌金西陲。万里无云的天幕缀着几颗星星,这一路甚嚣尘上,越野车颠簸无比。
陈燕西拿帽子扇风,他与金何坤身穿工字背心加裤衩,恨不得下车裸奔。
“表情这么难受,你晕车啊。”
金何坤噎了口气,话到嘴边没放出来,像真怕吐了,又赶紧吞回去。他摆摆手,意味难明地摇头。声音碎成丝儿,从牙缝里挤出来。
“......没,就这车,真他妈晃荡。”
陈燕西握着拳头放在唇前,思量怎么笑,才能不显嘲讽。
“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拍鲸行动一开始,上船你能吐得轰轰烈烈。”
金何坤皱眉,摇下车窗换气。热风上脸,裹一头沙子。这你妈,条件别提多艰辛。
“我不晕船。”
“知道你不晕船,这得看运气。凡上船之人,没谁敢说一辈子不晕。分船,分天气,还得分海浪大小。”
陈燕西丢瓶水给他。
“赶紧给傅云星打个电话,叫大师帮你上炷香。别到时候吐鲸鱼一脸,影响美观。”
金何坤提口气,脑内细胞有集体罢工预兆。他们在车上已坐近八小时,仍未到达目的地。
“陈老师,唐博士给的地址正确吗,确定没有溜我们玩儿。”
“应该不至于,”陈燕西预感司机走错了不止一次,面部保持微笑准备下车问路,“如果今晚到不了,我们做好准备露营吧。”
金何坤一阵窒息,脑仁剧痛。不知现在回国是否来得及。
唐浓给的地址偏远,好几次询问当地人,结果都是不清楚。八小时内,他们开过坑坑洼洼的丛林,差点近距离与野生动物贴面舞。
期间金何坤状态好时,居然下车买香蕉。遇上大象就投喂,跟观光动物园似的。
天色渐暗,穿大裤衩的当地居民逐渐稀少。陈燕西向来心态稳当,瞅一眼时间,也开始不安。
“偏偏唐浓那地儿信号不好,一直没打通电话。”
陈燕西有些焦躁地撸一把头发,撩起衣服下摆扇动片刻。
“坤儿,你发范宇的邮件回了吗。”
“没,我估计他俩在‘办事’。”
漫长路途把金何坤磨得上火,嘴里叼着根香蕉。
“在宝瓶宫憋那么久,成年人嘛。干柴烈火一相遇,脑子哪还有研究。”
陈燕西懒得听他瞎扯,重新定位地图后,叫司机顺着道路往左走。再往前就要没路了,灌木丛里隐隐闪着不明动物的眼睛。
金何坤提议换条道,司机按一下喇叭,是条野狗窜出来。随处可见的椰子丛林遮天蔽日,陈燕西盯着地图沉默几秒,一抬手,“继续走。”
语气笃定,若不是这地方太诡异,金何坤特想吹口哨,真你妈帅。
树枝藤蔓击打挡风玻璃,越野车颠得金何坤屁股远离坐垫。陈燕西摸根烟点上,觉得唐浓这货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摇摇晃晃近二十分钟,金何坤差点把香蕉吐出来。陈燕西快受不住坤爷在后面哼哼唧唧,准备下车杀人、毁尸灭迹的时候,车停了。
他们在停在一块空地上,百米之内无草木。大灯照亮前方,没有楼房,没有居民,唯见三辆集装箱似的大车,呈三角形停靠在一起。
后箱门大开,空地上架着简易帐篷与露天办公处。大灯在车顶,似追光灯照亮舞台C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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