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师父入道修行后,被要求先学习打铁、雕刻、绘画等等看似与炼器无关之事。
雕木鸟,羽毛纹路要秋毫毕现。刻人像,万千发丝要一丝不苟。描画香炉的烟气,飞虫的轨迹,练习眼力、耐心和坚忍。
没想到功夫练成,人也成了慢性子。
原下索等了许久,才等来他伸手指了个方向,慢慢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和那些废物做朋友吗?”
原下索无言以对。
***
程千仞想,邱北很可能认出了他的剑。
“这把剑到底有什么问题?”
顾雪绛面露忧色:“剑阁分为澹山烟山两脉,神鬼辟易是澹山山主的佩剑,据说可与天象生出感应。虽有无上威能,但杀性过重,凶煞极盛,持剑者易遭反噬。自从上任剑主死在徒弟宁复还剑下,它又落了不详的恶名……”
程千仞沉默不语。
他在乌环渡跟水鬼斗,挣死人钱,冷眼看其他捞尸人对着泥塑神像磕头。
当地人都知道他最不讲究,给够钱,什么活都敢接。
只要逐流不嫌他晦气,他便不信凶煞邪祟之说。
顾雪绛:“你要当心,很多人都想得到它。”
说话间,林渡之的诊室到了,徐冉不料两人回来这么早:“没谈成?”
程千仞:“成了。”
“厉害啊,不带银子,空口白话也能谈成!”
顾雪绛:“欠人情可比欠钱麻烦,何况我们没钱。”
“有钱,但宅院钱不能动。”程千仞挑眉:“一笑轻生死,容易。想借一两银,没戏。”
顾雪绛大笑,解刀入匣,捧给林渡之:“请替我保管,等我拔除魔息、武脉重续之日,再找你拿。”
林渡之顺手接过,好像一件寻常小事。
徐冉:“温乐公主为什么送你这个?以前认识你吧,你们俩不会……”
顾二无奈道:“慎言。我在禁军当差的时候,她才多大,我看她就像妹妹,或者女儿。”拎起就走,像拎个兔子。
“真二啊。敢拿公主当女儿,圣上怎么没一剑戳死你呢?”
“跟你说不明白,你没带过孩子,千仞明白,你说是吧千仞……千仞?!”
说起孩子,程千仞又想起昨晚的事,难以释怀,索性说出来。以‘人影’代替逐流。
期待博学广识的朋友解惑。
谁知难倒了花间湖主与南山榜首。
顾雪绛沉吟道:“以你现在的境界,冥想吐纳时,识海应该空无一物。”
“等到凝神境之后,坐照自观可见经脉、脏器、紫府,神识外放可见静室内摆设,再强大些,方圆五里、十里、乃至全城景象历历在目,玄妙不可言。哪有一片白雾,一个人影?”
“难道……是‘离魂术’?”
“那人影你可认得?是不是你的仇家?用离魂术进入你识海,不应该只为见你一面,与你说话。如果他设一道禁制,困住你的神魂,后果不堪设想。”
林渡之不同意:“未必是‘离魂术’,各家各派都有此类法门。”
“我第一次突破时,师父为了使我安心,分出一丝神识,进入我识海中,替我护法,引我前行。师父这种神通名作‘入禅机’。需要施术者修为高深,神识强大。稍有不慎,反噬自身。”
程千仞摸摸鼻子:“你们别太严肃……我大概是睡着了,做了个梦。”
逐流才多大啊。
***
南渊四傻想倒卖宝物时,便绞尽脑汁琢磨门路,一旦决定参赛,则全力以赴。
七天里,他们钻研规则,收集信息,做了所有能做的准备。
武试在前,文试在后,复赛开始前最后一天,演武场禁制已撤下,参赛者可以进去熟悉场地。
不少执事和督查队员仍在忙碌,做最后的检查布置。
演武场由坚固平整的青石铺成,开阔无边。前几日落雨连绵,砖石上泛着一层水光,更显冷意。
四周是层层拔高的石阶,以红线划出青山院、春波台、南山后院,北澜来客的座位区域。
北面有最高的看台,视野最好,留给大人物们。桌椅已布置整齐,南北两院一青一赤的院旗迎风招展。
今天也是复赛大小赌局加注的最后一日。许多人围在场外互通消息,打量进场的参赛者。
程千仞等人来的早,只见原先一望无际的演武场上,四十个圆台拔地而起,赫然在目。
徐冉震惊:“这些什么时候搬来的。”
他们跳上看台,跑了十余阶,居高临下张望。
程千仞估摸演武场有四个标准足球场大小,而每个圆台直径足有十丈,不知由何种石料打磨,有黑有白,星罗棋布。
明天,百余人将在此搏杀,更漏滴尽时,一台只能站一人,算作胜者。否则同台皆出局。短短两个时辰,便可决出四十人晋级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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