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大人漫不经心道:“好吧,我们会重视你的猜测,或许会写进结案文书里。但这没有证据。只有烟枪真实存在。”
顾雪绛怒道:“烟枪烟枪就知道烟枪!你的意思是我纵火行凶,要烧死自己?!”
“大胆,本官与你耐心讲理,你竟然顶撞本官!”
贾大人冷笑一声,甩袖出门。
程千仞起身,掸掸衣袍:“慢,我送大人。”
与傅克己一战后,程千仞声名更胜。其实论修为,他排不进学院前十,论战力,亦不敢说数他最高。但他经历最传奇,最有噱头,须臾间被追捧为南渊第一天才,进出东门必有众人夹道围观。
州府官员们也曾观战复赛,贾大人认得他,却听说他性格狂傲,谁都不放在眼里。
此时被这样一位少年天才送下楼,面上不显,心中十分受用。
“大人辛苦了。”
贾大人摆摆手:“鉴于他也是受害者,州府出于人道关怀,不想追究。他若执迷不悟,再说什么‘人为纵火’,对他可没好处。”
“现在是双院斗法特殊时期,各方贵人云集南渊。一切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切莫让外人看笑话。这次又没人受伤,最严重的不过呛几口烟,烫点皮肉……”
“早日结案方能显出学院安定、昌州安定、南方安定。有些年轻人啊,毫无大局观,怎么懂维稳的重要性?”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能从人员关系入手查案,一番折腾,若查不出元凶,岂不显得州府无能?若查出不想看到、不愿得罪的元凶,州府怎么办?
程千仞不动声色:“大人高见,却不知其他遭灾学生怎么想……”
“怎么想?坐他旁边的,春波台那位,说他考试时烟瘾犯了,趁巡考不注意抽烟,眼看要被发现,把烟枪藏在外袍下……”
程千仞知道顾二绝对干不出这种智障事。
“我可以见见那个学生吗?”有时证人会被州府保护起来。
“恐怕不行。他不是修行者,本身就体弱多病,这次受到惊吓,害了重病,已经申请长休沐,半年之内不会来学院了。”
程千仞心念一动:“多少人离院,事情严重吗?”
“只他一人。完全在控制内。”
程千仞:“原来如此,有劳大人。”
“听说你打算在文思街置办大宅?”贾大人见他孺子可教,乐意顺水推舟卖个人情:“本官手下管着房契税和过户落印,届时不必排队,来寻本官便是。”
程千仞再次谢过对方,他曾找掮客打听过地价房价,那些掮客人脉广,多半能搭上州府衙门的线。
贾大人受下一礼,很满意的走了。
若他知道这人做伙计时,能为讲价十斤面粉跟小贩称兄道弟,不知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听程千仞说完,顾雪绛自言自语:“怎么会呢……那个学生竟然没死……”
徐冉:“啥?”
“应该准备一张引火符,一张自燃符。前者让那学生带进考场寻找机会点火,后者悄悄放在他身上。我能死,当然好。我死不了,那学生也死了,一为灭口,二为举告我考场抽烟,引火伤人。然后买通家属跪在学院大门口,摆花圈设灵堂,亲戚朋友大声哭丧,咬定南渊包庇凶手。”
“双院斗法时期,多少双眼睛盯着,学院能把他们都扣下?都杀了?当然是息事宁人,即使不给我定罪,也会将我开除学籍。一旦我离开学院……”
程千仞明白他的意思。对他们而言,南渊学子的身份是最强庇护。
“现在呢?大费周章,却只计划到纵火这一步,往后全无安排,以为在州府过个门路就万事大吉……”
他最后总结道:“一点长进也没有!”
徐冉已经完全傻掉了:“你,你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既然没有长进,我何必客气……”
程千仞仿佛看到一个中二晚期,背后燃烧着熊熊火焰。
林渡之有点担心:“你要做事,必须同我商量。”
恰逢楼下一阵喧闹,隐约传来喊声:“文试复赛放榜了!”
顾雪绛站起身:“鹿,我们看看去。我答得特别好。”
***
试卷贴在藏书楼外的公示栏上,这是北澜队伍第一次展现文试水平,南渊学生迫不及待要‘知己知彼’,青山院的武修们也来凑热闹。
“最左边那张,字很好看啊!”
“这写得是个啥,谁来念念?爷识字!就是他写的太乱了!”
“咱南渊今年时来运转,二十多人进入决赛啊。”
原下索再三叮嘱邱北跟紧他,但邱北走路慢,转眼就被人潮淹没不见。
他只得回身去找,人没找到,先看见高出一截的林渡之和顾雪绛。他们三人仗着身高优势,越过人山人海,成功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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