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着盛装,簪凤钗,极为端庄郑重。
微服夜游、出席双院斗法开幕,甚至开恩典请众多百姓入院观礼,她自北方南下,做的每一件事,都彰显着皇族的存在感。即使此地是天高皇帝远的南央城。
胡易知明白她真正的来意,却只不动声色地等,直到今天,温乐坐在他面前。
“殿下,不如我们直接一点。你为哪位皇子而来?”
当今圣上有四位皇子,两位公主。温乐最年幼,所有人看着她长大,顺理成章地给予万千宠爱。胡易知也很想知道,涉及权力,这位小公主会选择谁。
“皇姐托我问候先生。我只为她而来。”
胡易知叙旧一般问道:“许久不见,长公主可好?”
得到答复,他轻轻点头,下一句就令温乐变色:“长公主想做女帝?”
“绝没有!皇姐曾说,无论父皇立谁为太子,她都会尽心辅佐。”
安国公主是皇帝第一个孩子,提起她,人们最先想到贯通大陆南北的‘安国大运河’。东征之战后,王朝将星凋零,她驻守白雪关十年,展现出惊人的军事天赋,执掌东境一半兵权。
“南渊不问朝堂事,殿下不知?”
“今时不同往日,东境战事频发,王朝再经不起党争内耗。”
“想要稳定,何不等首辅远行归来?”
温乐沉默片刻,轻声道:“如果……大人不回来了呢?父皇曾南征北战,开疆拓土,也赢不过时间。何况是比他年长的大人。我以为,不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一人之身。”
“我的眼界与能力只在末流,皇姐却不同。”
她开始分析朝局,越说越镇定。胡易知垂眸饮茶,好似认真倾听,眼神却有些飘忽。
末了温乐说道:“不管皇姐作何决定,我都相信她的眼光。希望先生与南渊,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给予她某些帮助,以定大局。”
胡易知放下茶盏:“建安楼的灵犀花好看吗?”
温乐一怔:“很好。”却不知对方为何这时提起。
胡易知笑了:“圣上喜爱你,每个人都喜爱你。这场战争,无论是谁赢得最后胜利,都会继续为你栽花护木。你只需站在楼中赏花,何必去问楼外风雨?”
“如今南渊之处境,恰与殿下相同。”
温乐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脸色微白。南北两院培养着全大陆最顶尖的人才,底蕴深厚,乃国之重器,权力更迭无法动摇它们的地位。抵抗魔族时,学院尽心尽力,不代表南渊关心掌权者姓什么。
“您身下这把椅子,安山王也坐过。他的亲兵要从琅州封地进入皇都,必经南央城。而南央护城阵法的中枢,就埋在这座楼里。很多年前,他就来找过我。那时我没有选择他,今日也不会许诺你。”
温乐怔然,不知该遗憾,还是该松一口气。
却听对方问道:“恕我冒昧,殿下来南渊,真的是长公主授意吗?”
她呼吸一窒。
“安国人在东境白雪关,你却南北奔走,为她四处游说结党。”
胡易知叹气:“你不是支持她的选择,是想逼她做选择啊。”
温乐霍然站起,身形颤抖。
胡易知送走客人,院判自屏风后显出身形。
“你啊,就会把累活儿推给我。”
楚岚川为他重新泡茶:“比安山王好对付。”
胡易知笑道:“到底是小孩子,沉不住气。胆子倒很大,竟然揣测首辅的心意。”
他们站在窗边吹风。
天光渐暗,夜色降临,明月浮出云海,垂照大地。
楚岚川做了很多年院判,着黑衣佩腰刀,气势冷厉。
“你今天说的,楼中赏花,不见风雨。我不同意。”
藏书楼很高,云雾缭绕。俯仰之间,九天明月触手可及,地上万家灯火却好像一副渺远画卷。
“你可以站在高处,但不要忘记南渊仍在人间。乱世之中,谁能独善其身。”
“正因为南渊在人间!”
素来温和的书生拂袖转身,夜风盈满袖袍。
“它和北澜不一样,不侍皇权,忠于真理,除非明日大陆沉没,星辰坠落,否则我们永不选择。这才是南渊千秋万代的根基!”
“不说也罢,何必动气。走吧。”
胡副院长自知失仪,轻揉眉心:“抱歉,我一个人静静。”
院判:“打牌去吗?”
“……”
“打不打?”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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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朋友,程千仞收拾桌椅,打扫院子。将画有新宅标记的草图收好。真元在体内运行一个大周天,发觉伤势已经痊愈,真元甚至比以往更凝练。
“我果然皮糙肉厚。”
挨过宋觉非的鞭子都没死,这样一想,傅克己的剑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开始打坐冥想。不知为何,今夜没有再睡着,更没有梦到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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