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军不可一日无帅,这是我的主意,与徐冉没多大干系。”
程千仞:“你们俩还真是,胆大包天,一拍即合。”
话音刚落,却见两人神色古怪,面面相觑。
徐冉摆手:“一拍即合?跟她?不存在不存在。”
队伍中伏后拼死奋战,活下来的两人,坐在一地尸体边简单商量,决定先返回白雪关。
温乐问:“你还能走吗?”
徐冉:“可以。”
“本宫腿受伤了,药力生效需些时辰。你去削一根拐杖给本宫,仔细点,把木刺毛边都磨平了。”
徐冉没去削木头。
“你干什么?!要背我也行,现在特殊情况,本宫可以不计较你冒犯……啊啊啊!放开我,你单手拎人的毛病跟谁学的?”
徐冉手臂伤口作痛,任她扑腾,运起真元一路疾行,为了节省力气,一言不发。
心想你有本事长高点啊。这么矮,不是找拎吗?
寒风刺骨,吹得温乐小脸通红,发髻凌乱。
夜幕降临时,徐冉找到一个山洞,将温乐放下,像放一件行李。然后她清理洞穴,砍柴点篝火。
温乐憋着一口郁气不说话。你可以打我,但不能拎我,不被人拎是我的底线。
可惜徐冉神经大条,根本没有意识到小公主在生气。当温乐发现自己单方面置气,不由更生气了。
“夜里危机四伏,天明再走。翻过前面那座山,就能上官道,回白雪关。您先休息吧。”
温乐轻哼一声:“我睡不着,你给我唱个曲子。”
徐冉点火不顺利,心里正烦,暴脾气上来:“殿下,你到底有没有认清形势?你来这里干什么,不如在皇都弹琴唱歌!”
温乐微怔,泪水在眼眶打转,慢慢低下头:“你居然吼我,没人这么吼过我。”
徐冉听她呜呜咽咽哭了大半天,生出欺负小姑娘的愧疚感,有点怂了:“我开玩笑的,唱就唱呗。”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温乐抽噎道:“难听死了,你就不能换一首吗?”
“我不会别的。”
“那你接着唱吧。”
“人人夸我潘安貌……”
篝火燃起来,照在温乐脸上,光怪陆离。
“唱完了,您睡吧。”
温乐还是不愿意。竟然从空间法器中摸出两个白馍、一个小瓷瓶:“你给我烤点吃的。”
徐冉心里骂娘。
她不喜欢温乐,虽然温乐长得很美。因为双亲早逝,她更喜欢亲近温柔如水,身段丰腴,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的姑娘,比如文思街的白芙蓉、青杏儿、小芍药。
温乐公主身娇肉贵,又要烤油馍又要听曲子,说两句就啪嗒掉眼泪,真是祖宗。
但小公主吃东西吃得很香,对她手艺赞不绝口,使徐冉略感开心。
她想起南央城的夜市,也有烤油馍,又想起其他事。比如春水三分和程府的牌匾。
当年温乐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她是青山院普通学生,再好奇也没机会问,今时不同往日,自然生出八卦心思:“诶,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顾雪绛?”
本来做好挨拳头的准备,不料温乐一怔,大方承认道:“是又如何,小时候不懂事,喜欢他犯法吗?再说,那时候谁不喜欢花间雪绛?”
篝火明明灭灭,她眼睛亮晶晶的,粉腮樱唇,像春天初开的花。
徐冉漫不经心地笑笑:“顾二有什么好,嘴巴毒、烟瘾大,一身穷讲究的毛病……”
她突然不说了。
她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人事离分,顾雪绛的样子已然十分模糊。他是披着紫袍的闲散公子,还是身穿战甲的修罗杀神?
没人记得他曾是春闺梦里人,只用他的名字吓唬小孩夜里不敢哭闹。前些日子听说,有位行医治病的活菩萨,从西南一路向东行,原来林鹿也离开了他。
徐冉本来最不放心林渡之。
顾二阅历丰富又聪明,套路叠套路,蓬莱长大的林鹿哪里是他对手。
实则不然,顾雪绛心怀一万个套路,对林渡之一个也用不出来。林渡之来了,他就小心看护,轻拿轻放。林渡之要走,他只能放他走。
温乐还以为徐冉沉默,是因为良心发现:“没事,随你怎么说,别怕我难受。”
徐冉:“呵,善变的女人。”
温乐这次没生气,双手托腮:“小时候我也以为,我会喜欢花间雪绛这个王八蛋一辈子。只等他骑着神骏赤练马,身穿大红喜服来娶我。那天一定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凤冠霞帔在日光下美的晃眼。鞭炮锣鼓,十里红妆,人人羡慕我出嫁,满城姑娘都哭花了妆……”
徐冉渐渐听得入神:“然后呢?”
“然后我就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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