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绛已经说不出话,生无可恋望着窗外。程千仞好心解释道:“你卷面能考满分吗?”
徐冉眨眨大眼:“不能诶……也就是说,我们真的死定啦?”
顾雪绛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是啊,恭喜你啊智障。”
“你说谁智障?”
“谁智障我说谁!”
‘智障’这词他们上周才跟程千仞学来,两人正用得新鲜,可惜在程千仞眼里就像小学生互怼。他翻开书本,从笔架上取了一支七紫三羊的小楷笔:“已经这样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如专注眼前,活在当下,现在就有个比期末不过更要紧的事——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讲台上的李先生也抛出了相似问题:“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教室里有人在抄下节课的作业,有人忙着跟新认识的师妹搭讪。只有第一排记笔记的同学看了看本子,小声道:“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老先生戒尺拍的震天响,“对!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不对,再上一句。”
那位同学的笔记果然一字不差:“再上一句是,‘军事理论基础’这门课的重要程度,远超你们过去、未来所学习的任何一门课!’”
“没错,同学们,这个重要性你们现在认识不到,以后是会吃大亏的啊。”
这一年是兴灵二百六十四年,初春。
十万里外边关狼烟四起,大陆腹地的南央城依然风调雨顺,一片太平光景。而教习先生口中世界的拯救者们,正在忙着翘课、对骂、抄作业、插科打诨,以及问中午吃啥。
第2章 学院┃这里不能飞
巳时,青铜大钟被撞响三下。钟声沉沉传开,偌大的学院爆发出一阵欢呼,紧接着便有学生从各个教室涌出,背着书篓或提着刀剑,在宽阔大道或曲折小径上汇成人潮,向东西南北四面大门涌去。
白底蓝纹的学院服连成一片,仿佛喧嚣翻腾的海浪。
‘南渊学院’是大陆第二高等学府,大的像座城中城。这里法纪严明,禁止飞行法器,只有上年纪的教习先生才能乘辇坐轿。
程千仞一行人今天在西区十三舍上课,要出东大门便不得不横穿大半个学院。
春日晴光正好,星罗棋布的学舍间,有蜿蜒画廊相连,廊外桃花初开,浓粉淡红,盈盈袅袅。走出西区的一片回廊,青石板大道两侧国槐如盖,树下间有奇珍异卉,禽鸟奔走。可惜众学子刚结束一上午的课业,饥肠辘辘赶着吃饭,无人有心赏景。
拥挤人潮在藏书楼外的岔路口分流,凝滞的空气才重新流动起来。
程千仞刚松一口气,却见不远处波光粼粼的‘太液池’边又是黑压压一群人,湖边泊着几只棠木舫,值勤师兄撑着一枝长蒿跳起来高喊:“后面的快一步,还能再上几个。上满开船!”
三人立刻拔足狂奔,过关斩将跳上去,船舱里别说座位,落脚的地方都不剩,他们只好站在船尾吹湖风。
大约四百年前,学院斥重金请工匠大师,为修行水系法术的灵修弟子们建造了广阔的人工水域,可惜如今大陆灵气凋敝,灵修愈少,如今这片名叫‘太液池’烟波水榭几乎只剩观赏价值。
一路兵荒马乱,顾雪绛似乎是想冷静一下,抽出腰间的金玉烟枪点上火,深深吸一口。
程千仞知道他最不耐烦跟别人挤,只得同情地拍拍他肩:“下周上课我们早起半个时辰,错开拥堵时段,早上总不会再迟到。至于下课回程……这片湖夏天荷叶田田,以后常能看风景。你想开点吧。”
想不开能怎么办?跳湖吗?
顾雪绛缓缓吹出一口白烟:“先生糊涂扣分严,人多路远教室偏,这种日子还要过一年……这门课选的绝了啊。”
徐冉听见立刻炸:“顾二你有完没完?怎么跟个女人一样絮絮叨叨?你行你去选啊!”
她一身武者气势控制不住的外露,身边人纷纷退开,更向船舱里挤去,似乎是怕她突然拔刀砍翻这条船。他们周围反倒宽敞许多。
“后面是不是要打起来了?”
“那位师姐好生威风气派,何方人物?”
“看院徽似乎是青山院的武修。”
顾雪绛冷笑一声,程千仞心道要糟,不能让他俩在这里怼下去。然而不等他开口,似乎上天注定顾公子今天怼不了人,只听“哗啦”一声,湖面乍起泼天水花,噼啪打在船尾,兜头浇了顾雪绛满身。
“搞什么,下雨了?!”
“谁泼水?!”
众人都被这大阵仗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张头探望,见湖面上五六道身影如惊鸿飞掠,纵剑顷刻远去。
一路剑气纵横,水波飞溅。
他们身后又追着七八人,身穿风纪督查队黑衣制服,催使轻身术踏水破浪,边追边喊:“前面几个哪个院的,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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