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烟身子一僵,眼里透露出更多的不可置信来。
花蚕一勾唇:“贵教这番之所以请尊者过来做出这些事来,也是因着近几月收到了许多与贵教不利的消息罢?就比如那许多以贵教手段所害帮派之类。”他细白的手指依旧在于烟眼前轻柔抚动,就好像是真的触碰到了对方眼睑一样,说不出的温柔细致,“贵教教主该是想到正道魔道终有一战,不如抢先机在手,只要尊者扶植赵盟主连任,而后武林盟主为内应,到时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打败正道武林,又何乐而不为……尊者,在下说得可对?”
于烟的脸色一直在变化,从煞白到通红到铁青而后到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本尊真是小看你了。”
“尊者也要原谅则个,在下与兄长年幼被掳,怎么敢不小心行事?”花蚕微微笑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兄弟两个与贵教,当然是不死不休的了。”
他的口气十分温和,让人全然挑不出毛病来,语声也是异常地轻柔,就好像是在与人闲话家常,彬彬有礼。
可是于烟听到,心里却是一紧——然后她也笑了:“小子不识天高地厚。”
“天高地厚有几许,在下的确不知,只不过,炎魔教之人若是一天不死绝,在下就一天不会放下心中执念就是了。”花蚕说得轻描淡写,“尊者反正也是瞧不见了的,何苦说出这些话来?徒然失了风度。”
于烟听完,只觉得一股寒气冻彻骨髓。她混迹武林多年,当然是知道的,有那么一种人,素来温声细语,举止端正从不失礼,使人如沐春风,然而也是这种人,从不在人前多费口舌,却是心思刻毒,深谋远虑,说话越是温柔,杀意越是浓烈,下手也越是阴狠。
面前这少年深夜前来,面见仇人却不立即痛下杀手,反而说出那许多秘密来,必是有所图谋。
“尊者所料不错,在下说这许多,其实只为一事。”花蚕见于烟神色,已是知其想法,便开口笑道,“尊者是前辈,还请不要让在下这做晚辈的难做。”
“要杀便杀,本尊岂会被你这区区小子威胁!”于烟不知花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眼一挑,冷哼一声。
花蚕全不在意对方态度,而是越发温文:“在下有事相询,还望尊者不吝赐教……敢问十三年前,贵教教主为何遣了两位尊者相助花绝天师兄弟,灭我晋南王府一门?可是有何仇怨?”
“本尊为何要向你交代?!”于烟冷笑,“半大小儿,也敢……”猖狂。
她话还没说完,就觉着自己颈间抵上一件冰凉物事,坚硬而锋锐,散发出森森寒意。她却是不惧,反而更将颈子凑前一些。
只见那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黑袍青年不知何时已然站到花蚕身前,手里握着锋利无比的破云剑,手腕微抬,剑锋正点在于烟咽喉之处。
此时随着于烟动作,剑尖刺破些须皮肉,一缕鲜红的血丝顺着那雪白剑身蜿蜒而下……
淡黄长衫的少年温和浅笑,侧过身抬起眼,手指轻轻按上冷峻青年手中剑柄,温言道:“哥哥怎么又生气了?”
花戮看着破云剑被徐徐推开,冷声道:“你话太多。”
“哥哥的耐心越来越坏了……”花蚕似是叹口气,回头冲于烟莞尔一笑,“这可怎么办好,哥哥不想在下再与尊者浪费时间,尊者就别再为难在下了罢?”跟着仿佛有些无奈的,“这样,在下也好给尊者一个痛快啊。”
于烟不语。
花蚕再叹气:“看来尊者是不肯合作了。”
于烟再冷笑。
“如此……阿澄。”花蚕忽然朝墙角扫了眼,启唇吐出个名字。
于烟一凛,她却没发现,这房里还有第四人存在!
“是,主人。”从花蚕看的那处角落,缓缓拉长了个影子,伴随着极细的羽翅扑梭之声,慢慢地往这边延伸,“阿澄在此。”
接下来的一幕,让于烟的眼不受控制地张大。
那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影子。
只见一片黑云划过墙面,在半空中极快地飞来,而后猛然砸在地上,嗡嗡之声四起,跟着就有黑色烟雾向上攀升,逐渐形成个墨石一样的人形……那烟雾密密麻麻,仔细看时,竟然是无数飞虫!
再过一会,人形渐渐明朗,眼耳口鼻无比清晰,便是个文秀书生的样子。
待看清楚这个人,于烟更是惊异,她是认得这个人的!
“尊者可还记得我么?”顾澄晚站稳身体,先对花蚕行了一礼,然后又对于烟扯了一下嘴角,“多年不见,尊者不曾再戴斗笠,却原来是这般年轻模样。”
被之前景象所摄,于烟心里又惊又疑。
当年亦是她引诱这人跳了崖的,原该万死无生,后在武林大会上见他,已是有所怀疑,却没想到,会见到如此奇异之事……这般的情状,根本不是活人所有!
52书库推荐浏览: 衣落成火
强强
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