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眼珠子滴溜溜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转,又看了看在旁边握着扇子但笑不语的竹玉,笑弯了眼说道:“这一路多亏了花大哥我才能活着回来,只是花大哥不太爱说话,大哥你可不要因为这个怠慢人家。”
“这个我自然省得。”楚辞瞥他一眼,说,“你管好自己便罢。”
楚澜被这一眼看得心里发冷,刹那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楚辞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才道:“花少侠长途跋涉想来也是疲乏了,舍弟一路上必定也给花少侠惹了不少麻烦……”他顿一下,“我楚家在此处也有别苑,若花少侠不介意,不如去那小住几日,也好让楚某答谢一二。”
花戮抬头,面无表情地颔首:“好。”
楚家和林家是姻亲,楚辞的姑姑嫁给了这一任的林家家主林朝阳,生下了三个儿子,与楚家的几个公子都是好友,而楚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儿楚筱筱,去年就嫁作林家长子林沐雨为妻。两家关系百年交好,林家是浮阳的大户,楚家能把酒楼在浮阳开得这么大,自然是有林家照拂着的,而这楚家在浮阳的别苑,也与林家庄只有几墙之隔。
林家庄在城东,与“燕归来”有一段距离,楚辞出门就雇了马车,拉下帘子几个人一同往那处行去。
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就停在一道朱色大门之前,高处有匾额,上书“楚府”二字,门前有两个极威武的石狮子,还有几个仆从握着扫帚,正在打扫台阶下的灰尘。
楚辞先下了车,仆从们见着宅子的主人来了,马上放下手里东西开了门,楚澜则先把竹玉拉下来,再站在车子旁边,讨好地把帘子掀起,娃娃脸上笑得春光灿烂。花戮从车里出来,身子微晃,便已站到楚澜身前,这动作被竹玉收在眼底,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
穿过几个院子,走过几条长廊,楚辞领着花戮来到东面专用招待贵客的厢房:“花少侠,请。”
花戮推开门,抬眼一看,果真是富贵人家的屋子,家什摆设有大气有精巧,错落有致而不失典雅贵气,不愧是在武林盘根依旧的世家所有。举步走进去,花戮没有说话,倒是楚澜抢先开口:“大哥、竹玉哥哥,花大哥路上很辛苦,我们不要打扰他休息啦,小澜儿也还有许多事情要对你们说,不如我们先走罢?”
“小澜儿说得也是。”竹玉扇子抵在唇上,回眸看向楚辞。
楚辞眉头微皱,旋即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花少侠了,若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仆人就是。”他一招手,旁边就有个低眉顺眼的丫鬟垂头走上前来,楚辞凝声嘱道,“花少侠不喜爱被人打扰,你们远远地侍候着,吃穿用度都要用最好的,不可轻忽了。”
“是,大少爷。”丫鬟恭顺答应。
楚辞这才对花戮拱手作别,花戮也颔首算是回答,下一刻,厢房的那扇门便自发地关拢来,一点一点遮蔽了里面人的身影。
长门客栈——
因着到这县城的时候已晚,客栈里剩下的房间不多,花蚕又要人照顾,便让花蚕主仆三人用了一间,贺祈言一间、他家师妹岳柳儿单独一间。
入夜时分,方狄在房中挑起灯火,映得房里一片通明。顾澄晚把行李收到柜中,出门让店小二抬来浴桶和热水,好让这赶了一天路的主子泡一泡,去去疲乏。
水来了,方狄拉了一道布帘将房间分作两层,他与顾澄晚在外面收拾东西,时时准备着换水,而花蚕则褪去衣衫浸入水中,然后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有什么问题就问罢,无需藏在腹里。”花蚕长发解下,软软地浮在水面,他用舀子舀起温水慢慢地从肩上淋下去,看着莹白的肌肤上被这水激得泛出些淡粉色来,嘴角缓缓地弯出个弧度来。
顾澄晚与方狄对视一眼,是顾澄晚开口问道:“属下不明白,主人为何要与那两人一同上路?”这样一来,做起事来不是很不方便么。
“自然有我的用意。”花蚕将头发捋起,轻轻用水擦拭,“卞阳要召开武林大会,少不得有些地方寻常人进不去,祁山派是大派,寻常人进不去的地方,他们却是畅通无阻。”到了卞阳再暗地里“借”来他人的凭证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没这么不着痕迹罢了。
“所以,主人是想搭那两师兄妹的顺风。”顾澄晚肯定道,“那个贺祈言很谨慎,怕不是这般容易。”
“无妨,总有法子的。”花蚕低声笑道,“若不成了,就还要让阿澄帮我。”
顾澄晚心中一动,垂首道:“属下明白。”
方狄听懂了两人言下之意,顿一顿,说:“主人费这些心思,究竟所为何事?”这少年心思深沉,多出这些周折来……是要在武林大会上作出些什么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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