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一惊,稍一想却明白了。以前敌人围而不攻是因为城中断粮,想要拖到守军疲惫,不战而降。如今这个问题暂时得以缓解,他又连续两次袭营,贼军这是下定决心要强攻了。
年华拍了拍额头,一边穿衣裳一边往北门跑去。
“子涵。”年华飞身上了城墙,一眼就看到了身穿战甲站在前方的程子涵,高声喊著跑了过去。
高高的城墙之下,敌人如同密集的蚁虫,大声呼喝著猛烈攻城。
年华猛地感到身上一颤,似有一种被毒蛇盯住了的强烈感觉。他循著那股令人颤栗的冰冷望去,便看到一双充满恶毒和恨意的双眼。
那人一身盔甲精良,在晨光下闪著冷光,年华只觉所有敌军全部褪色成了背景,只有那一人鲜明地站在远处。
那人从马上取下一张大弓,搭箭拉弦,对准了程子涵的方向。
年华猛地瞪大了眼睛,飞身而去。那钢铁的长箭破空而来的声音几乎震痛了他的耳膜。他一把拉过程子涵,用手臂将那铁箭猛地挡开。
火热的痛感一下子烧灼到整条手臂,年华痛呼一声,拉著程子涵退後,立刻有几名将士补上空缺。
“年华,你没事吧。”程子涵拉过他的手臂。
年华一把推开他道:“子涵,你又没有武功,站这麽高干什麽,怕敌人看不到你吗。你下去吧,我来帮你守城。”
程子涵张了张口,最终却只是一笑道:“好,那我就站在你後面。”
攻城持续了一天一夜,敌军才终於疲惫而去。陈正和另外几个守城门的将军派人前来汇报,双方都有伤亡,谁也没有占了便宜。
“殿下,这样下去不行啊。”一名将士睁了睁疲惫的双眼道:“我们总是这麽坚守不出,等他们来打。时间短了还好,可这一天天消耗下去,补充的粮草又有限,最後还不是落得个弹尽粮绝的地步。”
“不会的。”年华喝下一大碗水,一边将凌乱的长发重新扎好一边道:“君明芳说他一直坚守不出是在布局,都到这时候了,再大的局也该布完了吧。我们只要守到大军出动就好了。”
“哼,谁知道他什麽时候才会行动,我们济城一直是某些人心里的一根刺,这倒是个弃城的好机会。”一直跟在程子涵身边的一个将军哼了两声道,却被程子涵低喝了一声。
“不会的。”年华咬唇道,“你们现在一国的了,如果你们都不互相信任,那还打什麽仗啊。”
“那你又凭什麽信任?!”那人不顾程子涵的喝止,红著眼睛道。
“就凭我信任大萧国皇帝的眼光和心胸。”年华也不甘示弱地高声道,“他绝对不会无故放弃自己的子民,不然他就坐不稳这个皇位,管不好这麽大的天下!”
“哼,你说得好听,你信任,我们不信任!你难道不知道大军中早就传开了,济城不过是一颗弃子而已,他们若不是这麽想,为何从来不说清楚,任由众将士误会!”
年华刚刚打了一场硬仗,一天一夜不眠不休,此时也有一些火大:“这有什麽好说清楚的啊!你们两方私下的恩怨有多深你又不是不知道,元牧天不管说什麽都会惹来一部分人不满,到时候军心浮动,你来负责吗?!”
那名将领还要说什麽,却被程子涵一声怒喝止住。
“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程子涵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各位将军,你们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应该很累了。你们都下去歇著吧,以後再有危难,济城百姓还要仰仗各位了。”
几名将领借坡下驴,连忙拉上那还没吵够的同僚告退了。
年华也气呼呼地坐了下来,却碰到一身的伤口,不由得疼得咧了咧嘴。
程子涵拿出金创药给他抹上,一边道:“这种意气之争有什麽好争的,各位将军奋战了这麽久,心中有火在所难免,你让他们发泄一下就好了,何必争论那些。”
“子涵,你也这样想吗?”年华突然抬头道。
程子涵上药的手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君大人把什麽都跟我说了,还派了人来,我为何不信他。”
“但是其实你还是不相信的吧。”年华道,“我本来也以为是他有心放弃济城,可是这几天来我想通了。君明芳派人助你守城,又不拦我和陈正给你们运粮,这根本就不是想要放弃的样子。如果他成心阻拦,我和陈正根本不可能这麽容易出城来。”──虽然有一部分原因也许是君副统领想趁机除掉自己这个“妖魅惑主”的人,这一点倒是跟凌青满像的,只是君明芳的心机比凌青那家夥深多了。
“而且……”年华突然咬住了下唇,扭捏了一会儿。程子涵自顾自地给他上药,也不开口问,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自己说了出来:“而且我在这里嘛……元牧天肯定不会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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