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嘀咕些什麽。”程子涵不悦地皱起眉头,“那个人是我师父。你见到他的时候要敬重。否则若惹了他生气,我也保不了你。”
年华看著身旁一棵树上刺溜溜窜上去的一条花斑纹大蛇,浑身哆嗦了一下,咕哝道:“住在这种地方的老头子,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得罪他啊。”
两人继续前行,雾气总是不散。四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处在这样的混沌里,根本计算不清时间。年华不知道他们已走了多久,但是两条腿渐渐像灌了铅一样,沈重得难以前行。
“等等,程兄。”年华扶住一棵树干,气喘吁吁。程子涵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年华心底一咋舌,看不出来,这小白脸体力还挺好的。
年华抬手一抹汗,正想说话,程子涵却突然面色一沈,喝道:“别动。”
年华一惊,被他声音里的郑重吓住,瞬间僵硬了身子,不敢再动。程子涵靠了过去,拂袖一挥。年华只觉一阵难闻的烟闪过,扶著树干的手掌下面原本干裂粗糙的触感突然活络起来,密密麻麻地蠕动著,像有无数只带有甲壳的虫子向外涌去。
年华恶心地浑身起麻,闭紧了眼睛扭过头去不敢看。扶在树干上的手也尽力克制著不敢有一丝动作,但是指间那被虫子爬过的密密的麻痒感,让他的整只手无法遏止地轻颤著。
片刻後只觉那潮水般的虫子已除尽,年华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向那树身上看去。只见一人半高处有一条半米长的不知哪边是头哪边是尾的黑色活物,疯狂地扭著向树顶爬去。
“我靠,什麽东西!”年华猛地抽回手,抱在怀里,心有余悸地看著那已经窜入枝叶中的恶心东西。
“扶著我。”身後的程子涵突然口气虚弱地说道。年华回过头,程子涵的身体往前一倒偎进他的怀里。
“程兄?!”年华慌忙扶住他,不知道他哪里犯了毛病。他好象没干什麽啊,撒了一把药而已,怎麽一副被人怎麽样了的模样……
“叫我子涵。”程子涵低著脸,声音依然虚弱。
“哦。子涵兄。”年华唤道,“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
“……”程子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站直身体,面上竟又是一派淡然,“我没事。”说完扭头便走。年华有些莫名其妙,只能继续跟上。
这一次年华再也不敢随便乱动什麽东西,谁知道那些看起来一派淡定的花花草草会不会突然变成什麽奇形怪状的恶心玩意儿。
两人一路无话。虽然程子涵面色如故,但是年华知道他就是在生气。年华郁闷地看著程子涵的背影,开始反思自己的言行。
似乎一直到刚才那棵奇怪的树那里,他都是好好的。那应该是那个时候自己惹著他了?
想来想去,就是在那会儿唤他一声子涵兄的时候,把他给惹恼了。明明那之前还自己投怀送抱的──
真是,这样也值得生气。年华撇了撇嘴,说来他们两个还不是很熟吧。不过,似乎电视里都这麽演,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就是会无聊到非要他自己看上眼的所谓知交好友直呼其名不可。这样想著,年华又有些沾沾自喜起来。这说明这位济王程子涵是在拿他当朋友看嘛。而且之前的种种,包括那个不知是巧合是故意的投怀送抱,明明就是在主动示好嘛。
年华突然充满了罪恶感,开始对毫不领情还要故作生分惹人伤心的自己万分唾弃。他紧走了两步,侧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程子涵的脸色。程子涵对他明显的动作视而不见,只是一径向前走著。
“喂,你刚才不是头晕麽?你现在感到怎麽样?”年华开口道。他承认自己的搭讪方式真是烂到家了。
“我很好。”程子涵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连点目光都舍不得分给年华一点,只直直地盯著面前的道路,仿佛遇到什麽难以解决的问题一样。
“呃……子涵哪,你不用逞强。你要是难受的话,”年华豪爽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尽管来依靠我吧。”
程子涵停下脚步,终於看向他,眨了两下眼,突然把身体放软靠在年华身上。年华忙使劲稳住自己摇晃的身体,伸出手臂,大力地拍了拍怀中的人,显出一副可靠的姿态。两人身量本就差不多,程子涵硬要窝在他的怀里,姿势扭得都挺难受。
“你说的啊。”济王闷声道。
“恩,我说的。”年华低声地肯定著。手中圈著的身体并不强健,反而纤瘦得带有一丝脆弱的感觉。年华听著程子涵略带些疲惫的声音,又想到他所遭受过的苦难,他勉强自己背负的责任和枷锁,只觉心里微微一酸,吸了吸鼻子。
“我好象迷路了。”程子涵继续窝在他的怀里,闷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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