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您这是?”拓跋六修挑眉质疑成都王,既然活下来的人都安全的待在洛阳城内,那成都王跑什么?他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当时被东海王和老楚王困在王府之内,并没能跟着逃往皇宫。”成都王回答的滴水不漏,“后来还是我的属下忠心,想办法摸到王府联系上了我的亲卫,这才合伙救下了我和王妃一家,然后突围而出。很多外面的消息也是他告诉我的,我并不知情。据说老楚王把自己的儿子也给关了起来,很遗憾我没能把他一并救出。”
“所以,一切都是东海王和楚王做的咯?”拓跋六修挑眉,“殿下受到无妄之灾,还真是好无辜,逃跑都不忘带着宠物,佩服。”
“那不是我的宠物,而是我的家人。敢问拓跋将军会丢下自己的家人逃跑吗?”成都王胸有成竹,与拓跋六修针锋相对,仿佛拓跋六修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对方说一句,他有十句在等着,“是非曲直,一问乐令便知。”
成都王有人证——他是和乐广一家一起被东海王囚禁的,他就是这么无辜,这么出淤泥而不染!
乐广之前在京中受了严刑逼供,一路用百年人参和其他昂贵的中药材吊着命,这才坚持被送到了北邙,如今已经被带下去由晋江疾医去救治了。
所有被带到晋惠帝面前给成都王当人证的,是乐广的儿女。
曾经对卫玠有意的小师妹如今已经嫁作他人妇,这小姑娘的身子比卫玠还弱,但性格却很果断,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便也没有借着身份纠缠卫玠,没有为难了自己也为难了所有人,只大大方方的认命,嫁了其他的世家子,并一直在努力经营着自己的婚姻,在洛阳之劫前,小日子过的也算是蒸蒸日上。
如今与卫玠重逢,已是物是人非,她看了一眼卫玠,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但也就只看了那一眼而已,看完就低下了头,卫玠还是那个丰神俊朗的卫三郎,她却已经不是乐家小娘子了。
小师妹很满意于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觉得实在是不该再给自己和卫师兄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与误会。
在乐家几个儿女走到御前,如实说了他们在洛阳城内的所见所闻,与成都王所言并无太多出入,一些小细节上的不同反而增加了话语的真实性。嵇绍等人也只能暂时相信了成都王的无辜。即便拓跋六修还是觉得这里面不简单,也只能先作罢,他们现在是特殊时期,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知道洛阳城内实则外强中干后,北邙准备的速度就更快了,那并不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再有洛阳皇宫内的公主们策应,拿下洛阳指日可待。
卫玠在去看老师乐广的时候,再次与小师妹在小佛堂前偶遇。
远远的,师妹就带着身后的几个婢子停下了脚步,与卫玠保持着一个足够避嫌的距离,并十分客气的行了礼。
卫玠也恪守本分的回了礼,对于这个历史上卫玠的正妻,他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尺度太难拿捏,近了不行,远了更不行。他想拿她当妹妹疼,尽到一个师兄的责任,弥补他不能按照历史娶他的愧疚,但是又怕她误会了他的举动,给她平添注定要落空的希望。
两人隔着佛像遥遥相望,就像是站在苦海的两端,佛气死不能渡人,唯有自己想明白了,方才能回头是岸。
最终还是小师妹主动开口,打破了两者之间的尴尬;“师兄一切可好?”
“托福。”卫玠点头,挂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面部轮廓是尽可能的柔和,“师妹呢?”
“我也都好。”小师妹微微低着头,不敢去看卫玠的脸,仿佛她从裙角露出的一双雪练轻丝履上的花纹有多么值得研究。唯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脸上有着弯弯的笑颜,想着师兄还关心着我,真好。
二人便这样不尴不尬的寒暄了一二,然后就准备各自告辞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师妹却犹豫了,她踟蹰在原地,暗暗鼓起勇气,挥退了几个婢子,说有几句话要私下对卫玠讲。
卫玠心中一跳。
刚巧来找卫玠的拓跋六修,也站在不远处的半月门后心中一跳,既不想离开,也不想现身。那么多喜欢卫玠的人里,他只忌惮过两个,其一便是卫玠眼前这个温和无害的小师妹。她越是什么都不求,拓跋六修反而越害怕卫玠心软。
小师妹还那么年轻,哪怕是从京中逃出,也不见丝毫的狼狈,反而因是新妇,脸颊上还带着几丝娇媚。她仰着头,祈求的看着卫玠:“可以吗,师兄?就两句。”
卫玠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是因为他被师妹打动了,而是因为这不像是他记忆里的小师妹一贯会有的行事作风。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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