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有些不耐烦了:“快点吧!有什么用什么,只要是玫瑰就好了!”老板娘又问:“送给什么人的呢?”霆回过头来指着我的鼻子:“送给他!”老板娘没说什么,只是说会好的,只要半个小时了。
于是我和霆就坐在老板娘的椅子里,东张西望地看着这间本来就不够大的店面。
老板娘和霆在闲聊:“我跟你说呀,选玫瑰呀,得有经验,要注意三点。
我不跟你说,你肯定不知道!”霆在搭腔:“那您说说?该注意些什么?”老板娘手里一直没停,速度惊人:“选玫瑰呀,首先绝对不能选不新鲜的。
你看这花冠、还有切口就知道新鲜不新鲜了。
再有就是要选杆儿大叶肥的,花苞充实的。
再有就是要选切取时间短的,空运刚到的,绝对不能选冷藏玫瑰。
冷藏玫瑰也就几个小时的看头儿,马上就会发黑腐败。
你看我给你选的玫瑰,都是刚刚空运到的。
下午四点钟才送到,多新鲜啊!”然后就和霆探讨该用什么其他的花草来搭配这束鲜花。
那个叫小卜的女孩子也来动手,跟老板娘一起择捡收拾。
虽然一句话也没有,但是却不时地用眼睛的余光好奇地打量和猜测着我跟霆的身份,抑或我们在这雨夜来买九十九朵玫瑰的目的。
我对面和背后的墙上,都有一种类似阶梯形状的架子用来排放盛满花枝和清水的花盆。
那种架子的质地,就好像是超市里排放货品的架子那种质地,细钢丝编成的,外面喷了白色的烤漆。
上面排放着一种有机材料的白色花盆,特别深、也特别细。
这样就可以把很长的花枝放在里面,而花头正好露在外面。
例如百合与鹤望兰、天竺葵之类拥有高大修长茎秆的花种。
这样的架子,便于插花的时候把所有的品种都排列出来供客人选择,也为插花的操作提供了方便,还可以保护花材的花头不受挤压而受伤及变形,整体看起来也更美观和有条理一些。
当然,店里的墙上挂满了各种油画的低劣仿制品,都是些没有质感的印刷品。
还有用仿真水果和干花、绢花制作的插花作品。
花店里特有的湿润空气,在这雨夜里就会显得更加潮湿了。
霆接受了老板娘的建议,把每一朵玫瑰的花头都用一种透明度很高的、裁剪成很规矩的方形的水晶纸包住。
那种纸上印了白色的网状斑点图案,这样使每一朵花看上去都象是用白纱裹住了一样,朦胧?典雅?高贵?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但总觉得有几分怪异。
老板娘又将很多叫做“满天星”的草配在裹好水晶纸的玫瑰花中,这样使花束看上去,要活泼一些。
老板娘和霆闲聊着,从地方的口音到小吃,从各自家乡的名人到长相特色。
我浑身湿漉漉的,坐在椅子里,感受衣服上水分蒸发带走我的体温而使我感到的冷清。
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心情的质感,原来我此刻的心情正和我身上的衣服和皮肤一样,被雨水淋得透透的,湿漉漉的。
白色的日光灯管发出一种嗡嗡的噪音,刺眼的光和无间断的声音让我有些烦躁。
周围的一切都象是梦境,一点也不真实。
看着地上的一截烟头,让我对着周围的一切最后一点残存的真实感保留住了,也让我想起霆每次吸烟时的动作。
我看着正在和老板娘聊天的霆,欣赏着霆每一处线条和色彩。
庆幸能认识霆,使我此生的生命拥有了不再单调的色彩;庆幸自己的生命没有象深山里枯荣自知的杜鹃般毫无意义的空过;庆幸爱神的眷顾终于让我这种羞于面对和正视自己感情的人勇敢地尝试了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的那种体贴、惦念、愤怒、忧伤、甜蜜、奉献的每一种滋味和快乐。
我正兀自想着心事,霆已经拿着扎好的花束站在我面前了。
我这才醒过神来:“好了?”霆微笑着点点头:“好了,走吧?”我看着霆手里一大堆浅黄色的玫瑰围绕着为数不多的红色、粉色玫瑰形成的花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看墙上的钟表,虽然还没到零点,但我还是激动不已了。
这也应该算是我第一次在生日的时候收到鲜花。
为了掩饰我的心情,我顾而言它地说:“够九十九朵吗?”老板娘接过话头:“当着这小伙子的面,一朵一朵点清楚了。
少你一朵,不要钱,白叫你拿走!”我没有得到霆的答复,被老板娘一通商业化的表白搞得有些不舒服,故意又问:“多少钱?”霆向我伸出手来,我也只好伸出手去,握住霆的手,让霆把我拉起来。
也许是平时压抑得太久了,出于极端的逆反心理,霆竟然无视老板娘和另外一个女孩的存在,将我拦腰抱住,脸贴脸地把唇凑近我的耳朵边:“不要问多少钱,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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