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未诧异道,“文叔,你这么有本事,还会赔吗?”
耿耀文苦笑,“我从前自命不凡,也这么想,但阿城一针见血,他说我做事有手段,无论做什么,总能后来居上,唯一缺少的是就是眼光,所以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赚别人赚剩下的钱,你不一样,虽然目前经验上还欠点儿,可事事能想到别人前头,将来肯定有赚不完的钱。”
陈未很少被人这么夸,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也不用赚多少,能养得起城哥就行。”
耿耀文给他泼了一瓢冷水,“他可不好养,姜家是大族,他将来养的是一族人。”
陈未愣了愣,“他说……以后不会当家。”
耿耀文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但愿如此。”
陈未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文叔,一族人有多少啊,很难养吗?”
耿耀文狐疑地瞧他一眼,“你不会还想帮他养吧?”
陈未心虚地干笑两声,“我就问问。”
耿耀文慎重地叮嘱道,“不管你跟他有多好,但我劝你一句,姜家的事情不要碰,那是个烂摊子。”
陈未受教地点点头,他有点儿不明白,姜家明明既有人又有钱,怎么会是个烂摊子呢?
南方的冬天,又湿又冷,放眼望去都是一派萧条景象,老宅里古旧的盆栽又死了几棵,姜城身心俱疲地从吵闹的族会上走开,今年的账目依旧乱七八糟,惨不忍睹,里头的人却还在为了毫无意义的事情没完没了地争吵。
他想找个清静点儿的地方抽支烟,可一出来又碰见姜潼正跟他幺叔在花园里谈话。
姜启琰安慰后辈,说得很轻松,“不用心急,等下批货一到,境况就会好很多。”
姜潼压根儿不信他的话,“幺爷,你知不知道,五少的小同学,自己开奶茶店,一个月就能赚五万。”
姜启琰不以为然,“五万很多吗?还不够一把牌钱。”
姜潼点头,“五万是不多,可是幺爷,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一月都能赚五万,姜家这么多人,难道只能沦落到现在这种坐吃山空的地步?”
“我明白你的意思,阿城不也是这个意思?但你想一想,就拿你幺爷我来说,江湖上谁不知道我姜启琰,现在你叫我去守着一个小门店,给人赔笑脸,给人端茶煮水,这可能吗?同样的,你三爷手底下,五爷手底下,你几个叔伯手底下那么多兄弟,他们为什么投靠姜家?为的不就是吃香的,喝辣的,风风光光做人吗?你现在叫他们到街上卖苦力,找工作,给人弯腰低头,可能吗?”
“坐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风风光光做人?”
姜启琰的脸色不太好看,“你跟阿城那小子穿一条裤子,可我真不明白老爷子是怎么想的,依我看,全家上下,只有阿城最不像姜家人。”
“幺爷,你别多想,五少什么都没对我说。”
姜启琰叹气,“姜家这么多年纵横江湖,靠的是什么?还不是一个‘义’字?不是我夸口,姜家的弟兄,个个都是能以命相托的好汉子。姜家现在的生意难做了,不如以前风光了,你就打算让弟兄们出去像牲口一样赚些不起眼的小钱,这要是传了出去,姜家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姜潼哑口无言,他认为对方说得是有道理,但他下意识把那句想问却又无法问的话,留在了心里——如果江湖没有了呢?
姜启琰见他不说话,年轻的脸上又露出长辈应有的关怀,“有些事情,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姜城没听见姜潼再说什么,因为父亲已经从议事大厅走了出来,习惯性冷着脸对他呵斥了一句,“跑这儿来干什么,还不进去,老爷子找你呢。”
姜城看了亲爹一眼,转身往回走去,大厅里依旧闹哄哄的,老爷子似乎是累了,正在休息室里休息。
姜城走进去,姜富峋看了眼身边空着的沙发,姜城知趣地走过去坐下。
“说说吧,你的意思。”
姜城对爷爷从不遮遮掩掩,“我还是那句话,姜家起于乱世,兴于乱世,再往后,求变,尚有生机,守成,死路一条。”
姜老爷子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最看重的孙子,“怎么变?”
“割肉断骨,除旧布新。”
“不行,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姜家不能做,阿城,这已经不是自断臂膀,是自毁根基了!”
“爷,不必我说,这几年姜家的兄弟死伤多少,进去的有多少,你比我清楚。”
姜富峋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踟躇纠缠,至少现在,他还拿不定主意,“不说家事了,说说你吧,书念得怎么样了。”
姜城默然良久,“挺好的。”
“对象处得呢?”
姜城笑骂一声,“这群王八羔子,回报得还真是事无巨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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