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爷孙俩又关在房间里做了一番长谈,陈未买的足浴盆很好用,插上电不仅可以足底按摩,水还能加热保温,姜富峋坐在床上泡脚,姜城蹲在跟前伺候,老爷子呼出一口热气,“你看上的这个小子很机灵哪,准备什么时候带回家。”
姜城笑说,“您认下就行了,带不带回去有什么关系。”
“这些东西都是你交代他买的?”
“我就是有这孝心,也没这钱哪,您看不到我现在吃软饭么?”
老爷子拿起床头储物盒里的一沓成绩单,突然有些感慨,“虽然老头子还是认为学这些东西没什么用处,可咱们老姜家真还没出过一个大学生,想往哪儿考哇?”
“说不准。”
老爷子呵呵一笑,也不再多问,姜城仍旧不放心,“爷,姜姚两家虽然世代不睦,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公家的眼线无孔不入,且不说姚家这批货能不能进得来,就算真能进来,会任由姜家半道截胡吗?”
姜富峋看着爱孙紧拧的眉头,“这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大爷二爷三爷一道商量好的,这不单是一批货,这批货决定的是老姜家未来的掌权人,你不想坐这个位子,难道你爷还能不叫其他想坐的人争么。”
姜城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姜家都已经避不开跟姚家的正面冲突,姜家人丁兴旺是不假,可也架不住你死我活的帮派火拼,姚家人又是那副睚眦必报,赶尽杀绝的脾气。
姜城或许猜到了爷爷的用意,但他不敢说,更不敢问,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句话用在姜家内部,也是刚刚好,借姚家的手,除去姜家那些守旧的顽固分子,他这个家主将来才能坐得更稳妥,他计划中所有脱胎换骨,改弦更张的部分实行起来才会更顺利。
黑暗中,陈未问睡在身边的人,“爷爷是不是来接你回去的。”
姜城没应声,陈未侧过身子,借着窗口微弱的光线看着他的脸,“你该回去就回去吧,我会好好在家念书,好好考学。”
姜城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陈未也没有再问,他不想给他任何负担与羁绊,更舍不得他受半点煎熬。
姜老爷子一行是第二天下午离开的,姜城没有一道走,但陈未感到他的心已经一道走了,因为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陈未总见他愁眉不展,并且常常一个人半夜站在窗台上抽烟。
高三月月联考,孟启睿和孟向愚的名字从光荣榜的两头慢慢接近,就像是在故意交换位子一样,一个拼命上升,一个疯狂下滑,王恩铭心大,已经忘了刚进校时的“一箭之仇”,杨冬却还记得有人趾高气扬说他们是“乡巴佬”的事情,他指指那人的名字,“什么嘛,全市第一名,越考越烂。”
王恩铭笑说,“这有什么,陈小未还上上下下没个准儿,考试这事儿谁能说了算。”
孟向愚心情复杂,他越来越讨厌那个家,也对自己的父亲越来越失望,当年他怎么骂自己,现在就怎么骂孟启睿,好像他们根本不是儿子,只是个考试的工具,他当然不会同情那对母子,他只想考得远远的,永远眼不见为净。
桑阳问道,“你们都打算考哪儿啊?”
杨冬摆摆手,“谁知道,考哪儿算哪儿。”
王恩铭想了想,“我考N大,离家近点儿,可以给我爸帮帮忙。”
孟向愚沉默一瞬,“我想考A大。”
杨冬突然有点伤感,“天南海北啊,我不想跟你们分开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恩铭虽然心里也不舒坦,却还是取笑了他一句,“等你有了女朋友,就不会这么说了,哎?小绵羊呢?”
桑阳叹口气,“我也没个准目标,考哪儿算哪儿吧。”
“你这成绩,想考哪儿都行吧!”一群人笑说。
孟向愚想起好多天没聚在一起的人,“陈未和姜城也不知道最近忙什么,姜城上次月考都没参加。”
魏淼不笨,可他比谁都懂得笨鸟先飞,他跟班里学生一起没日没夜地学习,雅思考了7.5,总算是过了语言关。
吴金丽夫妇知道儿子想留学,本来还挺担心的,一听闻舟有工作也会跟着去,自然欢天喜地,全力支持。
薄豆豆从幼儿园升入小学,大名也有了,淼淼爸爸取的,叫薄斐,意思是要他跟爸爸一样长大做个谦谦君子,文采斐然,可老师同学们都知道,他应该叫薄匪,土匪的匪。
漂亮奶奶家最近来了个土包子,黑黑瘦瘦丑了吧唧的,听说要跟他一起去上学,他不大乐意,不过他喜欢三伯,三伯在爸爸跟前最护他,三伯带回来的人,就算长得不好看,脾气也不讨人喜欢,他还是要帮忙照顾一下。
胡爱珍夫妇只想安心养老,最怕儿子让他们帮忙带孩子,刚把小孙子解决掉,三儿子又给他们扔来一个战友的儿子,这个是她老头子坚决要留下的。孩子爸爸是继骁的战友,出任务时牺牲了,妻子在乡下改嫁,把孩子扔了,用她老伴儿的话说就是,绝不能让英雄遗孤流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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