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城像是以为他得了绝症一样惊慌,恶声恶气地把他弄进医院,还小题大做地叫护士把他塞进各种仪器出来进去照个没完。
陈未脸红红地站在一边儿,坐诊的中年大夫看完整摞的化验单跟机器里照出来的人体透视图,语重心长道,“没什么大事儿,男孩子血气方刚要自己调节,平时不要看些乱七八糟不健康的东西。”
陈未悄悄瞄了姜城一眼,他真的什么也没看,就看了一个裸男,还是半裸的。
临走前,陈未拉着那人,“你也看看吧,你的手伤得那么严重。”
姜城斜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
陈未急眼,“怎么不关我的事啊!”
对方反问他,“怎么就关你的事了?”
陈未没话说了,这人好像没认出他来,他一说不就暴露了吗?
……
吴思源没心没肺地在一旁笑,“我今天一定要在动画片开始前把作业写完!”
陈未在他夸张的笑声中回过神来,那天分开后,他已经快半个月没再见过那人了,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他觉得长得像半年,甚至半个世纪,平时哪哪都是他,一转眼说不见就不见了。
好朋友有这种雄心壮志,他虽然提不起精神,却也不愿扫兴,两人一起去到图书馆,结果还没做几道题,对方就唉声叹气做不下去了。
吴思源揪着自己的头发,第N次拽住了身边人的衣服,“陈未,你快帮我看看这题怎么做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
坐在他旁边的人偏头朝他习题册上一瞧,顿时黑下了脸,“我不是十分钟前才给你讲过?”
吴思源瞪着一双鱼泡眼,“十分钟前讲的不是上一题吗?”
陈未忍无可忍道,“大少爷,你仔细看看,这两题有什么区别吗?一个正着解,一个反着解,步骤倒过来简直一模一样好吗?”
吴思源把桌一拍,“你小子什么态度!脑瓜子聪明了不起啊?陈未我跟你讲,但凡你能稍微有点儿耐心,随便当个家教都比你打那些零工省力还挣钱。”
“我没耐性,干不了啊。”
吴思源不相信地“嘁”了一声,“书上说了,耐性这东西是分人的,你对我没耐性,说明我还不是你最爱的人。”
陈未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外撤了撤,一脸膈应地白了他一眼,“能别这么恶心不?”
“呸,这叫感性,你懂个屁!”
“我看你是稀奇古怪的小说看多了,脑子都坏了,时间不早了,我把东西送回家,该去干活儿了。”
吴思源看看外头,眼见天真的快黑了,也不再开玩笑,“我也该回去了,跟你一起走,哎,明天是礼拜六,一起出去玩吧!”
“不去,明天还有事儿。”
吴思源不满地哼了一声,“国家主席都没你忙,等会儿我,我要到路对面的店里买杯奶茶。”
“有什么好喝的?齁甜齁甜的还不如白开水。”
吴思源笑嘻嘻道,“放心,不让你掏钱,我请!”
陈未立时态度一转,“我要两杯。”
“嘿,你这人!”
陈未端着两杯奶茶走出奶茶店,满满两大杯都是他喜欢的热可可,可没想到他喝一口,手里的奶茶杯就被迎面走来完全不知道看路的人碰翻了,好在他身手敏捷,躲得及时,杯子里的奶茶一大半都泼在了对方的衣服上。
“哪儿来的小鬼,活的不耐烦了吗?走路没张眼睛哪!”那人身边的高个子少年见状,抬手就要撸起了袖子,被他泼了一身饮料的人却拦及时住了那只手,自顾自掸掸衣服上的奶汁,神情严肃又陌生,“算了,是我不小心撞的他。”
“没碰到你伤口吧?”
“没事,先办正事要紧。”
“你这手确定能开吗?鹞山那条道,真没几个人敢轻易上去。”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陈未张口想叫他名字,却最终没有叫出口。
吴思源点单太磨叽了,中间被好几个人插了队,他从奶茶店出来就看到陈未呆呆站在路中央,手里的两杯奶茶全洒在了地上,他一脸崩溃地走向事故现场,“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未摇摇头,也不想多提,“被一个过路的给撞了。”
吴思源不相信地瞪大了眼,“你就这么把肇事者放走了?正常情况下不都得让他至少赔双倍才行?你还是我认识的陈未吗?”
陈未看他一眼,“我是不吃亏,可谁叫撞我的是‘救命恩人’。”
“嘎?你说刚刚过去的就是救你的那个人?”吴思源一边问,一边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过去。
陈未无语地拉了他一把,“早就走远了。”
吴思源遗憾地耸耸肩,“那你没向人道谢啊?”
“……忘了。”
陈未其实没忘,但对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而且就算给了,他也不会说,因为每次见到他,舌头都打结,不仅舌头打结,还张不开嘴,不仅张不开嘴,心还怦怦怦怼着他的肋骨往外蹦,他觉得自己一定又做错了什么,不然半个月前还好好的,怎么说这样就这样了,男人可真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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