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老一少在南疆待了这么多年,也不知有没有落下什么病,至少在墨远看来,林知秋时常咳嗽,林姑娘又瘦得厉害,显然都是需要好好调理的。
这时邢六兴冲冲跑上楼来:“老大!老大!”
连慕枫抬手将他拦在门外,低声道:“什么事?”
邢六已经知道了林知秋的身份,以为墨远在里面替宣王商议着要事,便压低嗓音道:“听说百里族长旧病复发,段乾家主说要代替族长主持圣祭,这会儿几大世家为了主事的人选闹起来了,我瞧着似乎很有看头啊!”
连慕枫微微蹙眉:“百里族长旧病复发?”
“是啊!”邢六点头,“我们正下注呢,老大要不要来一把?”
连慕枫哭笑不得:“你们玩吧,我没兴趣。”
邢六失望地应了一声,又颠颠地跑下楼。
之后没多久,这场争执便有了结果,百里族长带病出来,亲自授命段乾家主代替他主持圣祭,还说在自己的病养好之前,将由段乾家主代行族长之责,接手族内一应大小事务。
夜幕降临,百虫族派人来请墨远等人去参加他们的圣祭仪式,墨远对连慕枫道:“百里族长那边必然出了变故,告诉大家要多加小心!”
连慕枫点点头,安排了一些人留下来照看林知秋和林姑娘,带着剩下的人跟着领路者前往百虫族的圣坛。
圣坛设在密林深处,此时那里已经被成千上万的火把映照得亮如白昼。
墨远等人过去之后,几乎被数不清的百虫族人晃花了眼,在人群外围举目可以看见远处一座三层楼高的巨大石台,石台上隐约有两道看不分明的身影,直到穿过人群走近了才能辨认出那两人是穿得格外隆重的段乾家主与大祭司。
圣祭仪式已经开始,段乾家主在上面用南疆语说了一长串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的话,带领族人行祭天大礼,一时间叩首的人如波浪般层层叠叠拜倒下去,呼喊吟唱声响彻九霄。
在百虫族人的齐声呼喊中,大祭司在高台上点燃架起的木柴,开始围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手舞足蹈,边念念有词,边挥动手中摇铃。
在悠远而神秘的铃声中,密林深处渐渐有了动静,这动静越来越大,最后两根触角在哗哗作响的枝叶中探出来。
邢六看着渐渐露出身形的巨蜈蚣,啧啧称奇:“这老头竟有点本事。”
墨远笑了笑:“篝火中加了东西,那东西散发出来的味道能吸引巨蜈蚣。”
邢六愣了愣,靠过来耸耸鼻子:“我怎么没闻到?”
连慕枫将他一把推开:“你连加了什么都不知道,闻到了也辨认不出来。”
邢六嘿嘿笑了一下,再看向高台上,面色陡然一变:“爷爷哎!那几个被绑成粽子的人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大祭司一把扯开旁边的红绸,露出底下一张长案,案上摆放着鸡鸭牛羊等各式祭品,而这些祭品中最突出的便是整整齐齐跪成一排的八个人。
墨远缓缓吐出两个字:“人祭。”
邢六:“……”
墨远面上泛起冷意,南疆许多部族保留着用活人祭天的传统,九溪族却从没用过人祭,皇帝年轻时在南疆待了那么多年也是清楚的,可当年他为了将九溪族打入尘埃,硬生生给九溪族加上了诸多恶名,以至于在世人眼里,九溪族成了毫无人性的蛮族,而皇帝则成了替天行道的圣人。
“公子!公子!”丁丑慌张的声音打断了墨远的回忆,他转过头,就见丁丑苍白着一张脸抖着唇看向高台上,“我兄长在……在上面……怎么办怎么办……求公子救我兄长一命!”
墨远吃了一惊,他是在上辈子知道有丁卯这个人的,那时也见过几面,因着这个缘故,他以为丁卯在这里绝不会出事,因此这几天才没有急着找人,可眼下丁卯竟然成了祭品,这究竟是哪里出了偏差,还是他认错了人?
他抬眼看向祭台,目光穿透那八名人祭遮盖在面前的凌乱长发,仔细辨认了片刻总算认出了丁卯,与他记忆中的相貌极其相似,只是此时稍微年轻一些,想来他应该没有认错人。
连慕枫暗地里观察着墨远的神色,见他只是有些意外,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担忧,不禁悄悄松了口气,随后压低嗓音道:“巨蜈蚣进食总不可能一口将祭品全部吞下去,一会儿我悄悄靠过去,找个机会将人抢下来。”
墨远摇摇头:“不行,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好歹巨蜈蚣对我怀有善意。”
连慕枫连忙拒绝:“这是蜈蚣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它昨日对你示好,难保今日不会咬你一口,更何况它是被那老头引过来的,到时它亲近谁可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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