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峣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虚虚握住男人的手,像是彻底没了神:“喜……喜欢……”
蒋秋桐的心忽然变得很柔软,他搂紧纪峣,笑了起来。
完事以后,纪峣昏昏欲睡,蒋秋桐的怀抱很温暖,也很宽阔,他已经开始习惯了。
蒋秋桐却没有睡着,他揽着纪峣,想抽烟。他烟瘾不大,只偶尔想事情的时候会抽。
他在思考温霖的话。
根据他的描述,纪峣是个深柜,性格爽朗热情,朋友很多,家境优渥并且父母恩爱。
其实他拉拉杂杂说了很多纪峣的事,然而刨去真假不提,提炼出来,才发现原来温霖只说了这些。
这些都是基本信息,温霖应该不会作假,他想要求证非常简单,就现有的情况看,和纪峣表现出来的性格也能对的上号。
只有一点有点奇怪。
一般来说,出身较好,夫妻恩爱的孩子,性格大多开朗,但是相对而言,他们往往不够细腻,这点等他们长大之后会逐渐好转,然而却普遍不是在无忧无虑的大学——在尤其是高中大学阶段——这往往是少男少女们最浪最作的时候,看纪峣那浪得不用桨的样子就知道了。
那么这里就有个很有意思的矛盾点,相对于纪峣的爽朗直率来说,他几乎敏感到过份了。
当然,天生细致的人不少,比如蒋秋桐自己,然而他这是敏锐,不是敏感。这两者之间,有微妙的不同——
蒋秋桐记得自己一开始对纪峣产生兴趣,就是在好奇,作为一个在爱中长大,生活环境相对单纯而优越的男生,纪峣为什么这么善于察言观色?
这和温霖提供的——还举了大量例证的——信息不符。
当然可以解释为他是感情经历太多,练出来的功夫。这点暂且按下不表。
以及温霖还讲了一件事让他有点在意——当被问及纪峣对伴侣的偏好时,温霖是这么说的:“只——他只喜欢好看的人。”
当时温霖的态度很奇怪,他听到问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一个“只”字,随即立刻改口。
其实蒋秋桐知道纪峣就是爱漂亮——当时勾引他不就是冲着他的皮相去的么?他一直对此毫不怀疑,然而温霖这么一个口误,反而让他有了不确定。
如果不是因为审美偏好,那会是什么?目前蒋秋桐已知的“前任”,只有温霖一个。而纪峣有收集癖,刨开男人,好看这两点以外,他暂时还没找到他与温霖的第二个相同点。
大概是温霖也觉得他的欲盖弥彰有点刻意,所以特地举了一个例子。
他说当年高中时,纪峣看他打球,他回头冲纪峣笑,笑容应该很好看,以至于纪峣一下子喜欢上了,并且至今念念不忘。
能够被随口列举作为作证的过往,对当事人来说,必定是印象极深难以磨灭的,所以才会在临时改口时被下意识拿出来。
这样的回忆,对于至今仍旧喜欢温霖的纪峣来说,也应该是美好的。
然而他叙述时的反应却很奇怪——平静,冷淡,宛如旁观者。尽管他唇角挂着笑意,口吻也充满怀念,蒋秋桐也敏锐地发觉,温霖对这段时常咀嚼的回忆,并没有多少感情,甚至有几分微妙的复杂。
为什么?
蒋秋桐觉得自己隐隐碰触到了很关键的部分。
他像是神话故事中的勇士,拿着公主给的毛线团,在迷宫中寻找弥诺陶洛斯。
线团已经到手,蒋秋桐有信心,他一定可以找到。
上午他们都没课,纪峣窝在他的怀里睡得天昏地暗,直到被一个电话吵醒。他满脸被打扰的烦躁,摸索半天接了手机,迷迷糊糊喂了一声,然后表情立马变得讨好,点头哈腰撒着娇——明显不是他妈就是他干妈,然后忽然诧异地望向蒋秋桐,表情诡异,最后在连声应承下挂了电话。
“蒋哥。”纪峣的表情很惨不忍睹,“我爸妈要请你吃饭,作为你在学校那帮我说好话的谢礼。”
“哦?”说实话蒋秋桐毫不意外,纪峣父母都是成功的生意人,其他不说,做人方面肯定是无可挑剔的。因为他的帮忙,纪峣背的处分轻了不少,这顿饭他受得起,并且心安理得。
正好,可以接着这个机会,正大光明地接触和观察纪峣的家庭。
不过在纪峣这,表面上的惊讶还是要装一下的,他笑着客套道:“他们真客气,明明之前已经给我送了几次礼了。”
这种事纪峣绝对不会拖后腿,他扑上去勾住蒋秋桐的脖子,笑嘻嘻道:“但是您都没收啊,不得不说,蒋哥您这事儿做的太让我感动了,看来你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丢……喜欢我嘛。”
他说着,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一咪咪的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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