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要这般费事?”毛珏嚷嚷,翻身上马,俯身抓着沈闲的手臂用力一提,便将人提到了马上,牢牢抱在怀中。
沈闲突然腹中一阵绞痛,揪住马骢虚弱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没有吐出,他这些日仓皇奔逃,已经数日吃不下东西,早已是腹内空空。
毛珏大惊,“哥哥,你怎么了?”
“无、无碍,”沈闲从袖中摸出帕子捂住口,肩膀剧烈颤抖,过了片刻,低声道,“珏儿,走罢。”
毛珏的手摸到他先前掩饰住的腹部,心下暗惊,对随从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领会,抢先一步御马离开,回府禀报路三爷去了。
毛珏的爱马乃是大宛名驹爪黄飞电,通体雪白,唯有四爪为黄色,颇通灵性,此时知道背上所负之人体弱撑不住颠簸,便信步缓行,令沈闲偎在毛珏胸前不至痛苦难忍。
到了路府门口,早有下人迎出来,扶了二人下马,毛珏将马缰一甩,扶着沈闲,柔声问,“哥哥,还撑得住吗?”
沈闲之前在船篷被射碎前一刻强行催动内力携皮卡用轻功逃出,又落水,此刻腹中绞痛难忍,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咬牙道,“珏儿,快去请大夫,我这腹中疼得厉害,怕是孩子又闹我了。”
毛珏倒吸一口冷气,“孩孩孩孩孩孩……孩子?”
“快去!”
突然府内一阵疾走的脚步声,路豪高冠博带,甩开衣袖大步迎出门来,大声道,“阿甲,速速拿了我的名帖去甜蜜楼请殷先生过来!”
“是,”一名下人领命而去。
路豪大步走过来,抓住沈闲的肩膀,低声道,“太子妃失礼了。”说着猛地用力,将人抱入怀中,转身疾步走入府中。
进入房中,路豪府中事务缠身,很快就抽身离去,毛珏大声命令下人去将去年宫中赏赐的千年老参熬了,沈闲忙制止他,“珏儿,人参阴虚火旺,我并不能多喝。”
毛珏跺脚道,“那怎么办?你看你,脸都白得跟纸一样!”
皮卡从包袱中拿出一只百宝嵌漆盒,打开,取出一枚莹白药丸,送入沈闲口中,沈闲含了药丸,腹中疼痛减轻,便缓缓闭上眼睛,专心化服丹药。
毛珏皱眉,“那是什么?”
皮卡轻声道,“太子殿下遍访名医为公子特制的保胎丸,可保父子平安。”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给他用,非要我哥哥挨这苦头?”毛珏大声嚷嚷,“不对,哥哥,你不是男儿身么?怎会有孕?”
沈闲化完丹药,绵长地舒出一口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寻常人家尚且要延续血脉,更何况是太子?我有幸得神医点化,服用仙丹后逆天承孕,定要为太子留下一丝血脉,以延续我幻空国的皇室血脉,只是太子出征前留下的保胎丸多数已被黄良娣派人销毁,只有这一盒被小皮藏在别处才躲过一劫,往后还有三个月的胎期,这些药丸,怕是也不够的。”
“那没什么,你那儿可还有药方?我派人立即去配,”毛珏说罢,突然神情无比忸怩,扯着床边的金刚结绦子,小声道,“哥哥还有仙丹不?”
沈闲静静地看他片刻,浅笑起来,“珏儿想为路三爷生儿育女?”
“嗯!”毛珏双手握拳,神情亢奋道,“我一定要给三哥生个孩子!”
“老神医给我三枚仙丹,我服一枚,峥王爷讨去一枚,这最后一枚,就给你罢,”沈闲对皮卡挥手,“小皮,将仙丹给路三夫人,珏儿,切记,此丹药服下后一个时辰之内须和男子交合,否则便会五内俱焚而死。”
“是。”
毛珏得了仙丹,连同玉瓶一起藏于袖中,扯着沈闲的衣袖撒娇,越发显得天真可爱,正在说话间,下人通报殷先生已到。
沈闲疑惑道,“殷先生?”
“哥哥你久居深宫有所不知,”毛珏道,“殷先生乃甜蜜楼主,江湖十大神秘高手之一,歧黄之术更是鬼神不及。”
沈闲脸上不禁浮上喜色,“甜蜜楼主?可是江湖人称帐里白条青小鸟的青鸟殷勤?传言此人不止精通歧黄之术,更擅机关术与房中术,坊间誉为上下五千年房中术之集大成者?”
“不才,正是在下。”人未到,声先至。
众人抬头,见路府的下人打起帘子,一个锦袍玉冠的贵公子信步走来,此人长眉美目,顾盼生辉,掌中一把纸扇猛地打开,上书四个大草:九浅一深。
沈闲欠了欠身,“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神俊逸、不可直视。”
“天下第一公子沈闲?”殷勤眯起眼睛看了片刻,瞬间便认了出来。
沈闲微笑颔首,“直呼本宫名讳,殷先生果然洒脱。”
“殷某化外之民,不懂礼数,”殷勤撩起衣摆坐下,随手抓过沈闲的手腕,二指搭脉,片刻之后,笑道,“公子当真好功夫,身怀六甲尚能强行催动内力?唔……貌似还落水了……这般境遇尚能维持腹内胎象稳定,公子的万受无疆真经想必已经练到九重,只是我观你脉象,似有重创,如果殷某没有猜错,应该是练功中途被强行打断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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