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中捡出一张,撕了一半,自己就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那是他和沈液一起在坦帕的白金海滩。
两个穿着泳裤的少年,紧紧相拥在一起,甜蜜的接吻。
27.
沈液给刨烙打电话。
一直在占线中。
他很担心他。
细想一直以来,刨烙永远是那个做小伏低的,总是提前告诉他身在哪,在干什么,要去干什么。他从来都舍不得让自己担心。
而这是第一次发觉,他都已经没办法少了他,就好像长在自己身上的肉,少了消息,片刻都没办法安宁。他的心在疼。
可人却仿佛蒸发了一样。
他去报案,毫无消息。
查了信息,打到刨烙父亲的公司,仍旧没回信。
打到刨烙学校,也没消息。
他准备亲自去找刨烙家人。
或者亲自去英国一趟。
这种焦灼,他宁愿是刨烙生了他的气,厌倦他了,有了新欢,成心躲他。但他知道这些都不是。
刨烙爱他,就像他爱他。
什么都分不开他们。
————
回家拿证件。
门没锁。
却在楼道听见两个女人的声音。
“住在这样的地方,也挺衬你。”女人的高跟鞋子踢踢踏踏的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你那个儿子没回来吗?”
“你出去吧,我不想见你,”沈液妈妈的声音。沈液忍不住握紧楼梯的扶手。
“干嘛?还恨我呢?我还以为你死了老公就能把刨开河拐走呢,你就这点本事啊。”
“滚出去。”
“我不是故意的,”女人笑起来很邪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杀你的,结果杀错了哈哈哈”
是撕扯的声音,沈液冲了进去,一把拉开,将母亲护在身后,“你谁啊?”
女人上下打量他,笑着道,“你儿子哈哈哈,果然,跟你一模一样,”她眼中神色越来越不悦,发出一种冷光,不可置信的,“凭什么啊?你抢了我的男人,你儿子还要抢我的儿子!”
“你说什么呢!”柳昀芝从沈液身后站出来,把沈液拉在身后,“闭上你那张嘴,疯子!”
“你真当我疯了我好着呢,不弄张精神病证明,我不早进监狱了?对了,我家有钱有势,捏死你们这种人,像蚂蚁一样。”
“滚”,柳昀芝一巴掌抽了过去,疯狂的把那个疯女人推了出去。
“妈,她什么人啊?”沈液不可置信又一脸鄙夷的望着这个疯女人。
从楼道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不认识我啊?我是刨烙的妈妈呀,昀芝,你都不知道吧,你这个儿子多肮脏下贱。”
“不要,”沈液灵台一振,直觉中知道她要说什么,冲了过去,想要捂住她的嘴。
女人却又忽然哭了起来,“我没了老公,没了儿子,成为一个刽子手,现在连健康都没有了,柳昀芝,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也不知道她从哪摸出来的匕首,伸手就要往后面的柳昀芝身上戳。
沈液一把夺了过来。不能相信的盯着他。
疯狂的女人大笑又流着泪,“肮脏的女人,肮脏的儿子。你知道吗,你儿子跑去跟男人睡觉,在男人身下承欢,肮脏下贱的东西!我恨我没早几年杀了你,我要撞死你,我也要弄死这个小王八,我就是弄死你们全家,我照样活的好好的!”
“闭嘴。”沈液几乎和他妈妈一起喊出这一声。
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柄刀就扎在了那个女人的胸口。
沈液回头看。
她母亲站在那里,颤着抖,咬着牙,喘着粗气,拔了出来又扎了一下,“那一下为了我先生,这一下为了我,你还想污蔑我的儿子……”
“妈”
柳昀芝回过神来,脸上的神情忽然垮掉,手不自觉的松开了那满是血渍的匕首。
沈液握住她的手,安抚着那惊惶的心,那是堵了十余年的恨意。往日安静平稳的女人,将十余年一个人辛苦带大孩子,对世上不公的怨气,发泄了出来。也铸成了大错……
一切发生的那么快。柳昀芝回过神,再一看地上倒在血泊中的李宁宁,一下晕了过去。
沈液一个人站在地上,却忽听楼道脚步声。
有人跑了上来,他避无可避。
退了两步。
就看见那张脸。
刨烙瞪大了双眼,看着地上仍未合目的母亲,猛然嚎出了一句,“妈!”
沈液觉得此时仿佛身在旷野。他举目四望,身体仿佛在在四周空寂之中游走了一遍,等回过神来,就仿佛走过千万年,他怔怔的,念出多年前和刨烙念过的那一句:
「昔有目连僧,救母临地狱。
借问灵山多少路,有十万八千有余零。」
28.
刨烙做梦了,梦见一个绿衣人在跳舞。
唱着绿兮衣兮,绿衣黄裹。
舞姿刚柔相济,看不出个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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