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藤与鬼娃娃一同落在河里。这些鬼娃娃再也没能浮起。
断掉的那几根枝条切面非常整齐,明明连在身上,鸢室仁像是一点也不疼痛。他迅速收起所有匍匐在岛上的花枝,从土中爬起,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枝条众多,收起花茎的动静自然大的很,岛上一时黄尘滚滚,扫起一阵呛人的泥土。
闰元与闰神咳嗽起来。
李痒不知道又从哪变出了一只花伞遮在面前,看着柔弱极了。好不容易修炼成铁血硬汉,结果被鬼上了一次身,又被打回原形。
谢升从空中落地,问道:“你们好些了吗?此番多亏了花神相救,不然全要死在这里。”
咏川仍未从震惊中清醒,他站在原地,独自感慨道:“先前一直听你们说,陆家村外布下阵法的花神十分厉害。今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太壮观了……壮观得让我害怕。”
鸢室仁则非常谦虚:“这是我应做的。我本来就是神明,自该多出一份力。”
众人复又聚拢在一起。
闰深疑惑地问:“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花神缠住我之前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脑袋里像是一团浆糊。”
李痒点头:“我也是。看完墓志铭之后我做了什么,我全都给忘了。你们呢?”
闰元蹲在地上,忽然找到了一块焦黑的废铁,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的华浓剑剑鞘,剑鞘上的三色宝珠已经碎裂,完全没了以往那些璀璨光泽。
他难以置信地吞了口唾沫,指甲被吓得惨白:“我的剑鞘……”
谢升将剑匣递给他,抱歉地说:“这都怪我。我们也纯属是疾病乱投医。是你的剑鞘救了在场所有人。”
闰元那股惨白的劲儿立即从指尖染到了脸颊:“完了完了,蛇皮袋还没找回来,眼下最重要的宝珠又碎了,师父一定会责罚我。”
闰神连忙蹲下来安抚自己的师兄:“别怕,师兄,一个剑鞘能换来这么多人的性命,师父定不会责怪你。”
其实闰元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乐山派弟子一生只有一把剑鞘,从入派起到飞升,从来没人用过第二把。他不想当这个例外。
鸢室仁神色严肃道:“你们被鬼附身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我过会儿再解释。之前我的花藤穿入草丛中时,找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有古怪,你们快随我来。”
谢升没有迟疑,直接走在了鸢室仁的身边。谢楠与咏川有些犹豫,但还是紧跟在后。
剩下的三人虽因为害怕不想前去,但他们灵力甚微,呆在原地更加危险,因此没有别的法子,只能一同跟上去。
鸢室仁带着他们穿过草丛,来到一片空地,那空地边缘是一处陡崖,深不见底。他们沿着陡崖走了半响,寻到一处石碑。
碑旁盛放着几株曼珠沙华。
这石碑和岸边的墓志铭是一样的形制,碑上也刻着几行文字用以说明。
大意如下:娃娃岛地形天然奇特古怪,岛内有断崖,乃广为流传的不详之地。此处中低外高,中空外实。洛蚩族女子诞下婴孩后,丈夫对她们的看管有所松懈,不再将她们囚在家里。她们陆续来到岛上,把婴孩遗弃在河岸便,之后从崖上跳下。无人生还。
“个个都是是烈女子。”咏川叹息着摇头,“性情刚毅果然都无法轻易认命。”
“中低外高、中空外实……”谢楠眯起眼,观察这四周的地形,突然恍然大悟,“娃娃岛地处神州南部,四面环水,且是极阴之地,这里又有地势低洼的腹地,水主外,土主内,山石拗然,恐为大凶。”
“若为墓地,则阴阳两隔、水陆两断。”谢升接着说道,“难怪这女鬼要附在我们身上才去碰水里那些鬼婴儿,因为就算她们的魂魄就算走入水中,也碰不到自己的孩子。”
李痒听不明白:“既然生前这样凄苦,她们死后为什么不去投胎呢?”
鸢室仁道:“我猜是因为她们心有怨气,且这里的地势与风水原本就容易聚起鬼魂,久而久之会形成席卷魂魄的鬼场。事到如今,她们已经逃不出去了,将永远留在这里。”
就算没有娃娃岛的事件,今后还会因为别的杂七杂八出现相类似的鬼场,难怪连地府都不愿管。反正这岛地处偏远,四周几乎无人居住,除非有傻子硬闯。
“那么,这些死去的母亲,岂不是再也摸不到孩子了?近在咫尺,却不能摸。”闰元抱着烧焦的剑鞘,眼里有稍许湿润,“哪怕走进水里,也碰不到自己的骨肉。”
众人纷纷沉默不语。
鸢室仁朝草丛外的方位望去。分明没有起风,但那些喜阴的草木门却窸窸窣窣打起了颤。
草丛外,河岸边。
那几个花藤缠绕起来的婴孩缓缓沉入水底,从断口涌出的神血烫得它们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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