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丛知道王爷不喜欢这里。端王府的东南处,有一大片烧焦的後园。
那里原是未出嫁前的北堂王妃,林嫣嫣的住处。
林嫣嫣当年曾带著儿子在那里住了近一年,直到一次失火,林嫣嫣纵身火海,北堂耀辉也因此身受重伤,这才被其父北堂傲接了回去。
想必是那时候的记忆太过惨烈,那处废园,北堂耀辉至今未曾让人整理,仍是一片焦园废土的模样。他本人更是多一步也不愿靠近,自己住在离那里最远的梅落园。
北堂耀辉似乎从不当这里是家,虽然有时回府也会小住几天,但三天里有两天要往妓院或别院等处跑,绝不在家安分。林丛常常怀疑王爷是怕北堂王责备他流连花丛,因而每当制好了什麽新药,要风流的时候才跑回来住。
可是这次委实不太寻常。王爷回来这麽久,别说去妓院,就是药房的大门也没有踏进去过,一直在自己房内待著。
老管家担忧起来,不知王爷这是怎麽了。
他迟疑著要不要通知一下北堂王?可又怕自己小题大做。
老管家想了想,还是给北堂王府捎了个信。不管怎样,只要北堂王来了,王爷绝不会不高兴。
信刚送出去的第二天,端亲王府来了位客人。
北堂耀辉见到来人,有些意外,却竟也有几分意料之中。「原来是你。」
君如竹施礼道:「打搅王爷了。」
「没什麽打搅的。君大人,请坐。」
北堂耀辉这些日子在家闭门不出,一直想著前些日子发生的事。经历了那一番惊心动魄,其它事便都淡了,面对君如竹也没有那般尴尬了。
毕竟连皇帝都杀了,还有什麽好怕的。北堂耀辉心里自嘲。
君如竹见他神情有些憔悴,关切地道:「听说王爷近些日子没有出门,可是身体不适?」
北堂耀辉微笑道:「没有,多谢君大人关心。只是秋末倦怠,懒得出门而已。」
君如竹是个善解人意的,见此不再多说什麽,看他心情似乎还不错,便试著与他闲谈起来。北堂耀辉近来困於牛角尖中,心情烦郁,君如竹学识丰富,言谈有词,北堂耀辉与他闲聊起来,倒觉得有些宽解。
其实他性子骄纵惯了,因幼年受过极大的刺激,行事难免偏激,只有对著北堂曜日的时候才收敛几分。可是北堂曜日是个看得见摸不透的人,北堂耀辉从小便对他占有欲极强,为此甚至不惜对曜月曜辰耍脾气闹手段,後来渐渐明事理了,才转换了方法。
当年也是秋祭大典,他用药将北堂曜日迷倒,在营帐内强与他欢好。
北堂曜日事後虽然怒极,却渐渐接受了下来。
那时北堂耀辉只有十八九岁,年少轻狂,只一心要自己想要的,也只看自己一心想看的。如今霍然发现,北堂曜日原不是那麽容易被看透的人。
自己对他自以为了解,却被一夜推翻。
北堂耀辉本也是个有心计的人,但面对北堂曜日,却像个白痴。
他此刻困惑矛盾,烦恼躁郁,但君如竹却是一温雅君子,面对著他,北堂耀辉第一次发觉自己不需防备别人,别人也不会算计他。因而今日与他说说谈谈,聊些闲话,见他性子温和,举止淡雅,周身自有一股平和之气,竟渐渐静下心来,心情也好转许多。
北堂耀辉从君如竹口中得知,如今朝堂一切正常,没有丝毫异状。
不过皇帝的一些近卫调动频频,似乎新换了一些侍卫。这在大内是十分普遍的事,因而也没人特别关注。
北堂耀辉听了,心跳了几下,面上也只是笑笑。
君如竹见他此次兴致满好,与自己闲谈良久,不由有些欣喜,临走时微笑道:「我见王爷神情萧索,愿随时来陪王爷聊聊天。」
北堂耀辉微微一愣,见君如竹这话虽说得从容,但面皮底下却隐隐泛著紧张羞红之色,不由心中一动。
他身边从来不乏男子示好之人,不过都是贪图他的权势和美色,他见得多了,自是厌恶非常。但从未有人如君如竹这般,竟似真的从心底里爱他。
北堂耀辉并非无情之人,恰恰相反,他长情而专情,且热情如火,性格耿烈。他原先对君如竹心怀歉疚,又多少有些莫名的心虚,因而一直避著他,此时突然领悟了他的心意,觉得委实难得。
君如竹见他不答,笑意慢慢敛去,低声道:「如竹身分低下,不识抬举,让王爷笑话了。以後这种冒昧的话不会再说了。」
「不是的,你别误会!」北堂耀辉忙道:「君大人这番心意,我十分感激。」他想了想,忽然郑重地对君如竹一揖,道:「以前是我胡涂,多有冒犯,还望君大人见谅。」
君如竹没想到他会如此,呆了片刻,回过神来,手足无措道:「王爷这是做什麽……这是说的哪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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