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拢在袖子里,轻轻把玩著食指上的玉戒,漫不经心地等著。
此刻他十分耐性,直等了两炷香时分,皇太後才姗姗来迟。
「微臣叩见太後。太後万福金安。」
「起来吧。」赵太後端坐主位之上,甚是慈祥地对他微微一笑,道:「端亲王许久不曾进宫了,哀家颇为想念,今日一见,似清减了几分。」
「微臣受宠若惊,让太後挂念了。」
赵太後微笑道:「今日唤端亲王来也无事,闲话家常罢了。前些日子北堂王给哀家送来了几坛北堂王府的龙涎,酒香醇厚,端亲王也尝尝吧。」
一旁宫女端过酒壶,给他斟了一杯。
北堂耀辉闻了闻,道:「嗯……似是王府里二十年的沈坛老酒。」
太後抿唇一笑:「不愧是北堂家的二世子,鼻子灵得很。」
北堂耀辉淡淡一笑,以袖拢唇,将酒喝了。
太後果真与他闲话家常起来,东拉西扯地随意聊著。
北堂耀辉心下起疑。本来太後召外臣进宫也没什麽,只是又非小宴,为何端上来的不是茶水而是酒水?而且还是自家进献的龙涎,委实奇怪。
这赵太後为人十分不简单,当年她只是太子妃身边的一个侍女,却能爬上太子的龙床。之後太子登基为帝,她便封了贵妃。
她所生之子司洪逸是先皇的第四子,论嫡论长,都排不上前位,但先皇前三子包括原太子司洪寿,全部早夭,最後终於让她的儿子登上了皇位。而且先皇自司洪逸之後再无子嗣,连个公主都没再生下来,这里面,可不知有多少皇家秘辛。
北堂耀辉从来不敢小觑女人,尤其是身居高位的女人,他对这皇太後,戒心可是十成十的。不过无论他怎麽猜,也猜不透这老女人究竟要做什麽。
其实皇太後一点也不老。年纪只过四旬,又保养得宜,看上去顶多三十几许。只是她在後宫浸淫二十多年,心思实高於她的年岁。
北堂耀辉小心翼翼地应付著,与她闲话家常,其间又小喝了两杯龙涎。
过了一会儿,太後道:「在宫里待得久了,冷清清的。今日天气好,端亲王陪哀家去御花园走走吧。」
「是。」北堂耀辉恭敬地起身,跟在太後身後出了慈宁宫,一路上竟未见到几个宫人,不由心里暗暗警惕。
走进御花园,一阵花香扑鼻。太後带他来到花园中央,指著花丛中一团紫色鲜豔的花朵道:「端亲王可认得那是什麽花?」
北堂耀辉头有点晕,端详了片刻,道:「似是蜀南的紫陀罗兰。」
太後微笑著点点头:「不错,正是此花,端亲王果然好学识。据说此花甚是稀少,只於每年暮秋之时开放,花期只有短短三日,不知是否有此事?」说著带他慢慢走近那花丛。
「正是,此花生於极南湿热之地,北方甚难养育。没想到御花园中还有这稀有品种。」
「听说端亲王药理过人,不知此花可有什麽药效之用?」
「药效麽倒是有。其实也没什麽,便是……」北堂耀辉声音渐低,意识也渐渐不明起来。
刚才一进花园看见此花,他心底便隐生不祥之感,与太後对答时一直强撑著神智,此时走近那花丛,花香阵阵,更刺激著他的神经。饶是他自幼在药桶里泡大,也渐渐撑不住了。
原来此花没有别的功效,只有一途,便是催醉。
龙涎原是百里挑一难得精纯的好酒,北堂曜日送给太後的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北堂耀辉在慈宁宫里连饮三杯,还可以顶著。但此时闻了这催醉之效极强的紫陀罗兰,终於将原本压抑的酒意全部激发出来。
北堂耀辉此时摇摇欲坠,只觉阵阵酒气上头,视线开始模糊。
他最後的意识,只记得太後慢慢向他走近,微笑著说:「听说端亲王不胜酒力,但酒品是极好的,只不知……」
不知什麽?
北堂耀辉再也听不清了,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锁情牵》出书版第七章
七
赵太後冷冷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人,对身旁一直默默跟随的那个宫女道:「你看他的脸,多麽让人妒恨。」
那宫女有些年纪,容貌普通,面无表情,此时只低著头,没有接话。
赵太後伸出脚,精致的宫鞋极为豔丽,狠狠地踩到北堂耀辉的脸上。
「连脸也长得那麽像那只狐媚子!以为骗得过所有人麽?真当哀家是瞎的!」
「太後。」那宫女大概觉得太後的举止有失身分,在旁平平唤了一声。
赵太後收回脚,优雅地伸手拂了拂鬓发,轻轻一笑:「哀家真是想不开。清妃那狐媚子早死了,尸首烧得连骨头都不剩。活著的,是哀家!赢了的,也是哀家!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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