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也禁不住笑了笑,抬手替她正了正衣冠,与她一同,登车回府。
这一日,便再没有旁的事需出府了。
用过午膳,汉王显得心事重重。
按照她先前设想的,成亲之后,她便要换间寝殿去住,她原先住的那处,做了新房,便让与王妃。
她毕竟还是担心哪日被撞破了秘密,还是分开了住好些。
然而这话,却很难开口。
王妃正听家令与她呈禀府中诸事,王府各处管事也一一上前,拜见了主母。
汉王府家业颇大,今有了王妃,一应内务皆要交到她手中。众多管事,一日之间要见完,自是不可能的,家令细心,分了五个批次,接下去哪日王妃得闲,便接见一批,总能见完的。
又有账册,也都移交到王妃手中。
汉王坐在边上,听王妃与管事们说话。她态度亲切而不乏端庄,语气温和又不失威仪,将分寸把握极好。
这样的王妃,同与她独处时是不大一样的。汉王百无聊赖地坐着,维持着沉静的神色,脑海中却漫无目的想些零碎的事。
约莫是生性天真,又不善与人相处,汉王对人之好坏总是十分敏感,谁待她好,谁待她不好,她虽不说,但心中是很清楚的。
王妃待她,便是很好的。
第七章
用过晚膳,汉王便又纠结起来。
她与王妃回了寝殿。
寝殿中撤去了些成亲所用的物件,已恢复得与往日相同。汉王踟蹰不已,不知如何开口。
她虽迟缓了些,但于人情世故上也并非一窍不通的。昨日才成亲,她今日便从寝殿中搬出去,另觅居所,府中仆婢定会轻视王妃的。
王妃已换了身轻衫,坐于妆台前,卸下簪钗,重挽了个舒适简单的发髻。汉王捧着话本,偷偷地看她。她从小被母亲扮作皇子,于女子之事并无深究,但她此时却觉得王妃这发髻很好看,松松地绾起,只饰以一根平常的木簪,不华贵,却异常清雅。
汉王心中低低叹了口气,倘若她将话说出口,王妃一定会很失望的。昨夜是她们新婚之夜,她却由得自己睡着了,都没有等她。可今日整日,王妃都不曾提过一句,更不必说责备。她这样好,若是她不知感激,反倒要不与她睡一处了,王妃必会伤心的。
汉王想到自己会让王妃伤心,就很难过。王妃待她好,她也想待王妃好。可惜偏偏她们做了夫妻,她不得不远着她。
汉王伤感不已。她咬咬牙,打打气,决心要勇敢地把话说明白。
王妃正要起身,却见殿下走来,在她身畔的地板上席地坐下。
她身量还未长足,比她矮一些,坐下后,便微微仰头望着她,黑亮亮眼眸有些低落,小脸也不欢快,显得有些凝重。
王妃便以为她在镜前梳发,冷落了殿下,她不高兴了。王妃迟疑片刻,抬手,抚上汉王的发顶。手下的发丝柔软细腻,便如这人的秉性,绵软天真,分明生在帝王家,却偏生质朴善良,不知阴谋为何物。
王妃眸光愈加柔和,又摸了两下,方哄她开心道:“听闻殿下好弈,我陪殿下手谈一局如何?”
汉王原是震惊的,还从未有人这般抚过她的发顶,她正要抗议两句,忽闻王妃要与她下棋……
汉王眼睛一亮:“好!”
她看了不少棋谱,自己也与自己下过许多局,却甚少能与人对弈。府中仆婢是不敢,府外那些与她身份相近的,她又不熟,竟只能自娱自乐。
眼下王妃要与她下棋,汉王自是高兴不已。她迫不及待地摆开棋局,主动执黑子先行。
王妃莞尔,顺势执白,紧随她落起子来。
半个时辰后。
棋盘上零零落落的,黑子残部叫白子堵在了绝路上,已是无路可走。
汉王抿唇,默默地望向王妃,王妃指尖夹一枚白子,见她看过来,不由宛然而笑:“殿下可认输?”
汉王点点头,又讨好地望着王妃:“你再与我下一局罢?”
王妃转首去看滴漏,汉王以为她不答应,忙跑到她身旁,抓住她的袖角晃了晃,恳求道:“再下一局可好?”
那声音软软的恳求着,手还抓着她的袖子晃啊晃,王妃无奈,只得答应道:“好。不过只许再下一局。”
汉王答应不迭,跑回自己座上,重新摆开架势。
她毕竟少与人对弈,经验不足,这回重来,她仍是执黑子,愈加聚精会神,一步一步,稳打稳扎,角角落落的,将防守做到缜密。
又过半个时辰,黑子防线皆破,又是一败涂地的局面。
汉王抬起头,目含期盼地望着王妃:“明日无事,可晚些起,不如再下一局罢?”
王妃摇了摇头,不与她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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