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得意,又催促:“阿瑶,你快看。”
王妃依着她,翻了开来。不等她看过两行,汉王终于忍不住将唇角扬得高高的,小脸红红的,羞涩道:“写我的。”
整本话本都是夸她的。以她此次抚民之事为主线,夸她勇敢,不畏群臣,夸她仁心,爱护百信,夸她聪慧,勘破谜团。
将她夸得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王妃将她揽到怀中,汉王顺势藏到王妃怀里,很不好意思。
王妃摸摸她露在外头的脑袋,安慰道:“世人皆知殿下善良,这是好事啊。”
汉王小小声:“将我写得太好了。”
她还未看完,只前半篇,便将她描绘得极为完美,处处皆是夸赞之语。
“殿下本就好。”王妃心中,汉王怎么夸都不为过。
听到这话,汉王更高兴,脸上却滚烫起来,羞涩极了,藏在王妃怀中不肯出来。
王妃便由她藏着,摸摸她柔软的后颈,想抱着一只撒娇的猫儿一般,一面顺毛,一面逗着她说话:“莫非殿下不觉得自己好?”
汉王觉不出自己何处值得夸耀了,倒是王妃,才是无人可及的好。她实话实说:“我不好,阿瑶最好了。”
王妃莞尔。
这话本用词考究,辞采极华丽,偏生又照顾寻常百姓的口味,写得明白易懂。这等驾驭文字的能力,必是大家。
汉王看多了话本,只看几段,便瞧出写这话本之人,颇为不俗,只是她绞尽脑汁,回想往日所看的话本,都未找出一篇能与之一较高下的来。
想来此人头一回执笔,还未有旁的大作。
用过了晚膳,汉王捧着话本与王妃同看。
直到子夜时分,终于将这话本看完。汉王意犹未尽,又觉十分羞愧,很对不住王妃。话本中将她在东城郡所做之事皆描绘为她多智善谋,实则,全是阿瑶的主意,她总觉她冒领了王妃的功劳,很不光彩。
汉王作息规律,是个早睡早起的乖宝宝,今日为看完这话本,已晚了许多。照理,她该赶紧入睡才是,然而此时,汉王却跪坐在卧榻上,低垂着脑袋,闷闷不乐的。
孩子不开心了,王妃自是要关怀。
只是汉王知晓她若不高兴,阿瑶会担心的,不等王妃问她,便主动将心事坦白出来:“我占了你的功劳,他们当夸你的。”
原是为这个,王妃不由一笑,道:“我有殿下夸就好了。”
汉王闻此,先是高兴,却仍是为王妃不平:“阿瑶那么好,不该只有我夸的。”她却忘了,她在东城郡,当着百姓,将功劳全数让与王妃,使二郡百姓,皆感怀王妃的恩德。
汉王很是苦恼,王妃示意她躺下,替她盖好了锦被。汉王乖乖躺好了,眼巴巴地看着王妃,仍是内疚。
王妃无奈,躺到她身旁,揽住汉王软软的身子。汉王忙也抱住王妃,嗅着王妃身上淡雅的香气,声音绵软地唤她:“阿瑶。”
这一声轻唤,使得王妃心软无比,侧首对着汉王耳畔,柔声道:“可我却只在意殿下。”
汉王那点小纠结当即释怀了,怀着阿瑶只在意我的得意心情,甜滋滋地入睡了。
汉王对朝政仍是不敏锐,那篇话本,着重描绘的是后半段,汉王因未得证据便将与案官员下狱而守百官攻讦,皇帝维护汉王,非但不曾治罪,反倒大加封赏,以此来显示皇帝英明仁爱。
这话本是皇帝令崇文馆的俊彦所著,已自京师流传到京外去了。
京中往来商贾、游宦无数,且这几日,齐使还在洛阳,想必不需多久,话本便可流传到齐国去。
届时齐国百姓也会知魏国皇帝仁爱,亲王贤明,魏国百姓安居,海晏河清。
不止是话本,崇文馆还写了戏文,令伶人传唱。如此宣扬,又有齐帝残暴不仁、百般盘剥,由不得齐民不心生向往。
皇帝并未拖延太久,齐使归国一月,齐帝得使臣回禀,放下心来,继续歌舞升平之际,魏军挥师南下,长驱直入,连下齐国十五城。齐国君臣这才慌了心神,一面传国书谴责魏国出尔反尔,强掠他国国土,一面派兵抵抗。
战事逐渐焦灼。
那等紧要关头,皇夫却骤然病了。病情如同战火一般,势如破竹,皇夫缠绵病榻,为安慰皇帝,起先还强撑精神,与她说话,后来,渐渐连清醒都难。
皇帝一面关注战事,一面分心照料皇夫,几是耗尽了心力,然而皇夫却未好转,反是一日一日地虚弱下去。
皇夫身世坎坷,屡遭大难,幸而上天庇佑,数度生死边缘,终归逢凶化吉,得以与皇帝过了几年平静日子。但生死边缘留下的创伤却累积在了她身上,残废的双腿暂不去说,身子更是如风中残烛,难以周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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