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瑶摇头。
既然不是她做错了事,惹阿瑶不高兴了,为何她就不肯理她了。汉王怎么也想不明白,可她又不敢问下去了,她心中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昨夜她潜入偏殿之时,阿瑶是醒着的,她偷偷亲她,她是知道的。她知道但并不愿意,故而她就装着熟睡,故而她今日,不愿再与她靠近。
想到此,汉王顿觉心慌。她怕极了,若是阿瑶此时提出要离去,她该如何是好?
汉王忙道:“阿瑶,你、你先用膳,我先走了。”
说罢,不等君瑶回答,便如逃跑一般快步离去。
君瑶看着她走远,心中顿时空荡起来,陛下一人躲去寝殿,还不知会如何哭泣。她隐去身形,跟了过去,便见汉王入了寝殿,屏退了宫人,独自坐在殿中。
君瑶忽然意识到,陛下长大了许多。这一年治水、称帝,一国重任肩负到她的身上,她逼着自己像一个皇帝,好使大臣们听从她,好让诏命顺利颁布。只是她在她面前从不设防,她便也不曾意识到,陛下在不断成长。
汉王坐在殿中,什么也没做,眉头皱起来,眼中含着汪泪,倔强地沉思。
君瑶看得心软,她知陛下在想什么,必是还在疑惑她为何就不肯与她亲近了。实则,她也在想办法,她留在此地,也在思索是否能有一法,使她与小东西照旧相处下去。
她先试了桃木化形,可桃木是从她身上折下,带有妖气,妖气极弱,可瞒住王气片刻,一旦王气察觉,便会立即化作灰烬。此法显是不成的。
而后又想,不如就与陛下坦白,她是妖,近不得她身,她若愿意,她仍可陪在她身边,只是不能再靠近了。然而话未出口,她又想起陛下胆小,那一阵子在西山上,夜间稍有风吹草动,都能使她胆战心惊许久,若是知晓陪着她的人竟是妖,不知该如何害怕。
君瑶一想到汉王会以惊恐的目光看她,会躲避,会怕她,便不敢开口了。
汉王在殿中坐了许久,突然,她站了起来,走到书案后,取一卷空白的诏书,疾书起来。写完了,她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认无错,那挺得笔直的脊背像是泄了气一般,弯了下来,她低声道:“若是阿瑶不愿,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君瑶闻声,朝那诏书看了一眼,一看,顿觉无奈,无奈间又是喜悦。汉王所书,是立君瑶为后的诏书,字句辞采,极为出色,陛下的文采,是断断无法一气呵成这一大篇华章的,可见她心中不止想立她为后,连立后的诏书,都不知想了多少遍了。
小皇帝想到君瑶不喜欢她,就十分难过,她又看了一遍诏书,那诏书好似有什么法术,与了汉王勇气,她猛地坐直身,道:“勉强就勉强!”
她就是要与阿瑶成亲,即便是勉强,也要与她成亲!
汉王取过玉玺,盖在诏书上。然后将诏书收起来,像宝贝一般放在身边。
君瑶看得莞尔,陛下勇往直前的模样,也很是可爱。
汉王写完了诏书,像是有了良策,总算安心些了。她还未用晚膳,此时方觉得饿,正要命人传膳,一内侍匆匆而来,禀道:“陛下,大将军求见。”
大将军黄昏方离去,星夜求见,必有大事。汉王坐正身子,道:“宣。”
大将军快步而来,入殿拜见之后,呈上一份密报,禀道:“陛下,齐国发兵了。”
汉王腾地一下站起,上前两步,接过密报,飞快地看了一遍,脸上的血色退了干净。齐军攻入边境,长驱直入,已连下大魏五城。
连下五城,竟无分毫抵抗之力。汉王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她站立不稳,退了一步,君瑶心头一紧,担忧地看着她,幸而汉王很快便缓过来了。她与大将军道:“何人能为朕分忧?”
大将军默然。
汉王神色黯淡,良久方道:“召众臣议事。”
此处是皇帝寝殿,议事在前殿,大将军暂先退了出去。
汉王手中捏着那密报,纸张都捏出了一道深深的指印。她站在殿中,深深地呼吸,不知是在为自己打气,还是单单欲镇定下来。
君瑶虽为她担忧,却又忍不住想道,大魏气运已尽,灭亡难免。大魏若是亡了,陛下便不是皇帝,她们自不会受王气所阻。
一国兴亡,与她并无关系,她所在意的,只有汉王一人。只是大魏国破之日,陛下为一国之君,如何保全,方是难题。
君瑶正思索如何保全汉王,便见汉王转身走向书案。她将方才写好的册后诏书拿起,摊开来又看了一遍。看过后,汉王咬了咬唇,收起诏书,走到铜灯旁,将诏书置于灯火之上。
第九十章
汉王宫中, 灯火亮了整夜。群臣齐聚殿上, 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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