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想到此处,又偷偷地看了人家一眼,心中不由自主地想道,她真是好看,还是不要让她担忧了。
听陛下那日所言,是很赞同这桩亲事的,她若没有足够理由,陛下那处想是不会理会的。要太常来挑剔她怕是不行了,莫非她真的要指出对面那人的不足来,以此婉拒?
汉王一面想,一面又偷偷看了人家一眼,有些难过地想,这样不行的,她父亲本就不慈爱,倘若她以她不足来拒婚,她父亲一定会责备她的。
她眼睛黑漆漆的,起初是怯生生地望过来,后来胆子渐渐大了,看得愈加频繁,且还十分纠结的模样。女子岂能没有察觉。
她终是无奈,也是关心,问了一句:“殿下似乎,心事重重?”
被看穿了!汉王瞪着她,眼睛圆鼓鼓的,还有些惊慌,像是钻错了兔子洞的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
汉王表示,让我再自己劝说一下自己,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第四章
瞪圆了眼睛的半大少年,清新如林中朝露未晞的嫩叶。
女子忍不住想抬手摸摸她柔软白皙得近乎透明的小耳垂,念及二人身份之差,终是忍住了。
汉王收起她受惊的小模样,认真地掩饰道:“孤并无心事。”
女子点了点头,以示明白。汉王见她并无不信,小小的松了口气。
有人开了口,打破沉寂便容易多了。汉王又觑了女子一眼,一面思索着言辞,一面斟酌道:“你可知,太常为何……要与汉王府结亲?”
这门亲事来得突然,她总要弄明白缘由的。
女子望了她一眼,唇畔微含笑意:“殿下听了,恐会大惊失色。”
汉王眉角耷下来,脸颊微微鼓起,很不服气道:“你说,我不怕!”
女子看了看她,见她虽说得笃定,那双剔透的眸子里,分明是紧张的。她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温声道:“太常不知从何闻说,殿下命格极贵……”她停顿片刻,意味深长地望着汉王,“有帝王之相。”
汉王大惊失色,脸色煞白道:“胡、胡说!我才没有!”
她知,朝中不少大臣以为她故作痴懵,实则包藏祸心,觊觎皇位已久。
但她没有!
汉王又生气,又委屈,她无此心,却总有人拿来说事,倒像是盼着她有,好让他们看一场热闹。
方才还气鼓鼓得像一只裹满了肉馅的小包子,一下子眼眶就红了。女子眼中划过一抹无措,柔声安慰道:“我也以为是胡说的,命格之事,实不可信。”
汉王点点头,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其实还有点怕的,此事若为人所知,与她而言,就是灾祸。她又抬眼,问道:“太常因此,方要与我结亲?”
“这只其一。他也知命格之事,做不得准,若因此便赔上前程性命,未免轻率。”女子解释说道。
她入京不久,汉王之事却早有耳闻。
二年前京中有一场宫变,宫变之后,哀帝驾崩,先帝诸王中或诛或流,余下的仅只汉王与滕王二子。彼时皇位空置,大魏无主,汉王年长于滕王,若照前例,大臣们当扶持汉王即位,主持大局。然而那时,先帝第七女濮阳公主已权倾朝野,她平定晋王之乱后,顺势登基称帝,坐稳了皇位。
如此一来,汉王的处境,便尴尬了。
京中官宦人家因此,少有愿与汉王府结亲的,唯恐今日成亲,明日就成了逆党。
太常若只因命格一说,便将女儿嫁与汉王,那便太过糊涂了。
汉王还眼巴巴地望着她,等她讲下去。女子不由心软,目光愈加轻柔,继续说道:“殿下年已十四,亲事尚未着落,陛下为此,也甚忧心。太常要与殿下结亲,不曾请冰人拜见,反倒先禀告陛下,便是要为陛下解此忧。”
如此,汉王若真有那日,他便是国丈,若命格有误,他也在陛下面前立下功劳。两便之事,不过舍一女而已,太常以为,甚是合算。
汉王听明白了,她呆愣了片刻,垂下眼睑,低落道:“这般看,事情已无转圜了。”
此事已上达圣听,陛下默许了。她不得不娶,对面那人不得不嫁。
汉王耷拉着脑袋,沮丧不已。夏衫尚薄,华冠束发,她看着已有了些大人的气派,其实还只是一半大少年,心中不高兴的时候,就表现在了脸上,连那柔软白皙圆润可爱的耳朵,仿佛都跟着蔫下去了。
女子面上划过一抹歉然,汉王眼中隐现泪光,她抬手低头,揉了揉眼睛,闷闷道:“时候不早,我当走了。”
她眼睛本就红通通的,像只胆小的兔子,一揉就更红了,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女子心生怜爱,自袖中取出一枚佩囊,递与她道:“此物是从山寺中所求,可避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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