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面相上看,已经具有完美的政治家潜质。
林寻注意到,场上有一部分人跟着跪了下来,但绝大一部分仅仅是恭敬鞠躬。
见他发呆,巫雀用胳膊肘顶了下他,“皇上虽然下过旨意,点灯盛会上来参加的道观可以一律免礼,但面子上的功夫你好歹做做。”
林寻稍一侧身,用余光瞥见后方的夜佰……居然站的跟小白杨一样笔直。
“当今天下,风调雨顺,百姓安乐,原本朕和朕的子民们该迎来一个太平盛世,”皇帝声音很雄厚,很容易让人听得心生共鸣:“但就在这样平和的世道下,每年仍有许多百姓无辜丧命在夜鬼手中,他们中的很多人还很年轻,原本可以成为国之栋梁,如今已经化作一捧黄土。”
这一席话配上悲壮的落日山相当富有感染力,至少在很多年轻人心中点燃了火苗,让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参与到夜鬼的猎杀当中。
和这些心情激荡的道士相比,林寻平静地就像片波澜不惊的汪洋,只是在这极致的平静下,隐藏着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举目四眺,周围人皆是斗志昂扬,透过一些年长道士的双眼,能清楚地感知到里面隐藏着的对夜鬼深刻的仇恨。
那是祖祖辈辈灌输下得来的结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第一次意识到,不管未来的界主是谁,比起武力上的征服,比之困难百倍的是思想上的改变。
皇帝洋洋洒洒地发表了一长串讲话,到最后声音突然十分洪亮:“愿诸君早日铲除落日山妖魔,还祥和重归于这片土地!”
话音落,号角声起,高亢凌厉,夕阳仿佛都被震得荡起涟漪,宣告点灯盛会正式开始。
原本的人海刹那间像是被分成无数条溪流,涌上不同的地方。
“落日山共有二百三十六个入口,”南珩一道:“其中有七十二条捷径,均是凶险异常。”
真正入山至少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既然命名为点灯,比赛开始的时间自然是天黑之后,夕阳时出发,再到深入山林,刚好是天黑。
“走捷径,”林寻果断道:“从高处往低处打。”
南珩一点头:“高出空旷,容易布阵,最重要的是,可以看清底下的形势。”
凤眸一眯,看着飞速朝山顶奔去的数百道人影:“不过有这种想法的恐怕不止是我们。”
落日山绵延几千里,他们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林寻:“最快通往山顶的路在哪里?”
南珩一掏出一张地图,指了指用红笔标注的路线:“这条路最是凶险,来自夜鬼的威胁是一方面,它的地势也相当可怕,最上面的部分几乎是垂直的地势。”
林寻望着地图沉思,巫雀却将关注点放在地图上,惊讶道:“你竟然连这个都有准备。”
南珩一:“我是你师兄。”
言下之意,多出的几岁可不是虚长的。
“选这条路,你认为如何?”林寻开口竟是问千江月。
“我无所谓。”
见他没有明确表态,林寻又问:“那你觉得走哪条路合适?”
“随便。”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中间一条坡度缓和的:“这条如何?”
“太长。”
林寻又指了指另外一条。
“阴坡,地上泥多。”
林寻沉声道:“就走最初选定的那条。”
千江月颔首。
巫雀小声对南珩一道:“这夜佰的性格也是够恶劣的。”
南珩一不着痕迹瞥了眼林寻:“那要看跟谁比。”
巫雀愣了下,顿悟:“确实。”
和林寻比,夜佰的性格算是好到上天去。
他们所走的上山路,完全看不到其他人影,点灯盛会举办了这么多届,选这条路的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夕阳的余晖一点点黯淡,渐渐变黑的天色最容易让人心生不安,不过林寻是个例外,只有黑夜才能让他如鱼得水。
田梵闷头走在最前面,不时发出桀桀的笑声,特别吓人。
巫雀仗着身体灵活,每隔一段距离就爬上树观察下身后的情况,防止有人在背后偷袭。
“奇怪,走了这么久,怎么一个夜鬼都没碰上。”
“的确不正常,”南珩一皱眉:“根据情报,这条路上应该有很多夜鬼活动才对。”
他俩哪里知道,身边走着的一个是万鬼王,另外一个,混合着一半迦叶一脉的血统。
迦叶一脉在八脉中最为凶残,夜鬼在感知上比动物还要敏锐,林寻和千江月无意间释放的戾气足以让他们退避三舍。
天边亮起一点幽光。
“是天鸣观的灯。”
火光照亮下,最底下有半个血手印赫然在目。其中一根手指上有明显的凸显,是长期佩戴某种饰物留下的印记。
“天鸣观只有前百弟子才有资格佩戴戒环,”足以证明这只血手印不属于夜鬼,南珩一摇头:“看来天鸣观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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