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你前来受死，我自会杀了你。”姜离歪着头，微笑着说，“你修行万年，我也修行万年，我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了断。”
可是叶相逢摇了摇头。
“若你此来只是为杀我，那我死了，你是否可以退兵。”叶相逢问，他的眼中只有无尽的温柔，仿佛一万年前刚刚遇到姜离那样。
姜离最喜欢的就是叶相逢的眼睛，那双眼睛温柔的仿佛能融化一切，刚硬时，比任何人都决绝。
可就是这双眼睛，在那个夜里无奈的回头看她，说了一句‘你来晚了’，彻底断了她的退路。
“自然。”姜离说着，冷笑一声。
“……可我早就死了，阿离。”
周遭一切变得宁静无比，仿佛时间停止了流动，姜离仿佛是愣住了，不肯相信的眯起眼睛看着叶相逢。
易无忧也诧异的看着叶相逢。
所有逍遥门弟子无不惊愕万分，什么？老祖，早就死了！？！？
叶相逢缓缓飘走向愣住的姜离，他原本真实的身体突然流动着光芒，身影似真似幻，仿佛飘忽不定的精灵，魔修想要阻拦，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碰到叶相逢，他们如同阻拦空气一般，只能看着叶相逢落在了姜离面前。
姜离不悦的退后一步，自从那一夜，她再也没有和叶相逢离过这么近的距离，说过这么多的话。
“你入塔三千年后，我便死了。”叶相逢见姜离后退，也不再前进，他望着这个高傲冷嚣的女子，如同望着一万年前那个温柔善良的姜离。
“飞升失败罢了，不过没想到还能残存下一缕精魂，为不破散，只得日日在逍遥门吸收天地灵气，希望还能等到你出来的一日。”
见姜离的眼神不再排斥，叶相逢走到了姜离面前，抬手摸了摸姜离的脸颊。
姜离没有感觉到任何触感，只觉得有一缕风划过。
“自从你入塔一千年，明远告诉我真相后，我便后悔了，我去封魔塔唤你，想要解释什么，可是你关闭了所有入口，甚至在封锁上注入了自己的魔气，连我都无法打开。”叶相逢皱着眉。
“我日日来塔外唤你，一等就是两千年，那段时间是我最煎熬的日子，也是我即将飞升的时日，我的心不在修行上，失败也是必然的事。”
姜离记得，她入塔一千年后，叶相逢突然造访，可是仅仅一千年，哪里能磨掉她的恨，所以每当叶相逢到来，她便封住所有入口和神识，拒绝和他的任何交谈。
于是这么巧的，他们都错过了解释的机会。
“我很后悔，可是后悔无用，如今见你，还能完成你的要求，我便心满意足了。”
“呵，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心软，我会舍不得？我为你守了逍遥门一万年，我不欠你的。”姜离后退一步，疏远了与叶相逢的距离。
叶相逢有些失落的放下了手。
“你不欠我，都是我欠你的。”叶相逢注视着姜离，身上的光芒似乎更亮了些，他笑道，“我若散尽精魄，你便退兵，好不好。”
叶相逢知道，姜离不会放下任何说出口的决定，不管她会不会后悔。
“老祖住手！！不要上了那魔修的当！！！”二长老大喊。
“师傅你住手！”易无忧一瞬间甚至顾不上叶相逢说过的，不要向外人透露他们师徒关系的话，他想冲过去，可惜被姜离伤到，这么远的距离他根本赶不到。
苏颜似乎是有些呆住了，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叶相逢。
叶铭和白鸢已经尽最大努力冲过去了。
可是，谁都赶不上。
姜离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颤抖，她看着叶相逢，眼神中不再有无尽的恨意。
这个男人落在比她低一点的高度让她可以不再仰视他。
她曾经因为叶相逢长得太高而抱怨自己要抬着头看他，脖子都要酸了。
于是叶相逢把她抱到台阶上，恰好处于平视的高度，然后笑着看着她说道。
“你不用仰视我，你永远都和我处在同一个高度。”
“万一你那天成了高高在上的掌门，到时候一群修士都要对你毕恭毕敬的，我还不得和他们一样，我哪敢和您平起平坐。”姜离撒娇似的扭过头不看叶相逢。
“到那时，你就站在我身边。”叶相逢捏了捏姜离的脸颊，“永远陪着我。”
“走开！谁要永远陪着你，看都看腻了！”姜离吐吐舌头，冲着叶相逢耍赖。
叶相逢笑着看着她。
那个笑容和现在一样，温暖得如同阳光。
没想到那句玩笑话竟然成真，也没想到一万年后，他们还能这样相视。
姜离嗤笑一声，叹了口气，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幼稚，然后她抬起了头，也对着叶相逢露出了微笑。
一别万年，她终于对着叶相逢笑了，笑容灿烂的如同当年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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