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影与灯光由远及近的消失与熄灭。
舒晔眼睁睁看着身旁明亮的灯火毫无征兆的熄灭,拥挤的人群各自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熙攘拥挤的人群如同一幅拟真全息投影,现在全部被收回。黑暗继续向街道的另一头吞噬蔓延而去,舒晔身旁只余黑暗与寂静。
舒晔转头,目光追随而去。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脑子里一片空白。
爆破声突然响起。
舒晔闻声看去,蓝紫色的闪电一柱一柱从天空中竖劈而下,摧毁无数楼阁房屋,激起一片尘土飞屑。
成天翊凌空而立,身侧跃动着狂暴的雷电,他手上托着一颗电光球,神色凌厉,抬眼看着迎面而来的何之湄。
天水剑在夜色中显出淡淡的刀锋亮光,它载着何之湄抵达战场。
转瞬间风雪与雷电混作一团。
锋利的雪花从空中四散飞旋而出,舒晔靠近墙角蹲身抱头躲避,待这波攻击过去,他再抬起头时,眼前的场景变了。
雷电的爆炸轰鸣声、暴风雪凄厉的呜嚎声,明明近在耳边,可是舒晔却看不见异能攻击,也看不见成天翊与何之湄的身影。
他面前仍旧是那条主街道。只是灯火璀璨,人们摩肩接踵,渐渐的战斗声没有了。细细碎碎的欢笑声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飘渺而朦胧,听不真切。
刚才的寂静与黑暗,恍若一梦。
舒晔茫茫然环顾四周,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景色又变了。
舒晔看见自己原世界的居所,庄园里的一棵粗壮繁茂的百年大树下,打造了一个小小的摇篮秋千。
几个月大小的自己是个胖娃娃,被父亲扛着放进摇篮秋千里,母亲跟上来帮他擦去嘴边的口水。
父亲突然飞身一脚踹在树干上,整棵树都震了震,几片树叶悠悠然飘落下来,摇篮轻晃。
年幼的舒晔不仅没有受到惊吓,还攀着摇篮咿咿呀呀的喊着,好奇的去看父亲的动作。
母亲用责备的目光看向父亲,而父亲伸手抓住一片落叶,放在舒晔眼前晃动,另一只手来掐舒晔的脸蛋。
三头身的舒晔伸肉乎乎的小手,攥住那片翠绿的叶子,耳边是母亲温柔的声音:“小晔你看,这是树叶,跟你的名字很像哦。”
画面一转。
车祸现场,被碰撞挤压得变形的车厢里,高大的父亲将母亲护在怀里。等不及救援,车辆原地爆炸,热浪翻滚火光冲天。
他的双亲永远消失在那片火光里,那一年舒晔刚好十岁。
父母的葬礼上,亲戚群魔乱舞。父亲和母亲的遗像摆在正堂里,前来祭奠的宾客却没有一个人对逝去的父母表示尊重。
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小声讨论着舒家庞大的财产,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够分到更多。
十岁的舒晔站在二楼的楼梯边,看着楼下形形色色的宾客,看懂了他们眼中的情绪。
是贪婪。
舒晔宛如一个重回昔日的游魂,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心头酸涩得厉害。
他转头看向儿时的自己。看见小舒晔稚嫩的脸上满是倔强与不甘,他听见年幼的自己说:“爸爸妈妈的东西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谁都不能抢走。”
严肃刻板的管家说:既然不甘心,那就去把你父母的东西都挣回来。
眼前的景象忽然破碎,空间泛起阵阵波纹,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荡起涟漪。待重归平静以后,画面已经再次发生变化。
二十岁的舒晔功成名就,舒家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这个人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别人都私下评论他是一个自私冷漠的机器。
有一次父母的祭日,舒晔去墓园祭拜,正好看见一个被自己打压过的亲戚,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抬脚踢了父亲的墓碑一下。
后来他是怎么做的?
他逼着那个人在父母的墓碑前磕头道歉,磕到地面染上浓厚的血迹。然后废了那个人的一双腿,丢进没有法制无人看管的混乱区,任他自生自灭。
再后来,就是二十岁的舒晔慢慢放下往日的憎恨与怨念,抛下舒家的产业,去融入学校、融入社会,过起了平平淡淡的新生活。
他在倾尽全力让自己获得新生。
……
眼睛所见的场景中,所有的人逐渐消失不见,画面定格在墓园里,父母并排的墓碑前。
舒晔茫然的看着这片静止的天地。
头顶忽然悠悠飘落一片树叶。
舒晔伸出手去接,树叶刚好落在他的掌心。
树叶不是新生时的青翠欲滴,而是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干枯泛黄。
温柔的声音似在耳旁重响:“小晔你看,这是树叶,跟你的名字很像哦……”
舒晔鼻子一酸,蓦然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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