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年前这段时间,大约是见不到楚凌冬了。
这些天不见,楚凌冬看起来有些疲倦。一双眼睛里居然有些红丝。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抱歉。”楚凌冬微微一笑。
郁禾才意识到自己话里,有着抱怨的意味。他对自已也感到无语。
“怎么,就你一人?”楚凌冬问。
“诊所已放假了。我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给老爷子搭把手。”
“郁医生在忙什么?”楚凌冬随口问。
郁禾顿了顿,“有点事,出门了。”
这段时间,郁千里是挺忙。每天都在医院里跑来跑去。
“脊髓电刺激疗法”并不是每个医院都有,现在做为一种实验性手术,只有一两家才在开展。
而具体情况,郁千里不亲自打听清楚,他是不放心的。
郁禾知道他在忙什么,却没有问什么。
对于郁千里的举动,他也是迷茫的。
而郁禾每天到来,倒给郁千里腾出不少时间。
他也问过许安,知道还有一个母亲,还不在N城。
孤家寡人,连个亲戚都没有。
楚凌冬又不可能天天陪他,所以,这孩子才会天天陪着自己这个老头子。
郁千里又感激,又过意不去。
楚凌冬是接郁禾回去的。但郁千里没有回来,他也走不了。
“没事,我就在这儿等你。”楚凌冬说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郁禾就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现在这个时间还早,不过下午三点。
楚凌冬从来没这么早来接过自己。
“你别管我,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郁禾刚才在看书,但楚凌冬坐在他旁边,大约书是看不下去的。
正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郁禾松了口气,是预约的一位患者。
才三十岁上下,肚子已腆了出去,看着是个小老板的样子。
他也的确是个小老板。
“许医生。”患者对郁禾已十分熟悉,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同时把手搁在了桌子上。“你再给我开几付药。要不,我这痛风过不了年啊。”
同时,对坐在一旁的楚凌冬说,“我可是预约过来的。”
楚凌冬木着脸,没说话。
患者是个痛风老病号。中药,西药当饭吃,可忌不了嘴,吃再多的药也是白瞎。
郁禾见了他也是头痛。
“这过年又是要胡吃海塞了吧。”因为熟,郁禾说话也不客气。
患者呵呵一笑,“哎,你说我这天天跑工程,跑工地,累得像条狗。也就吃吃喝喝这个爱好了。你说,你要不是让我吃吃海鲜喝点小酒,我这钱挣起来有啥意思呢。”
对于吃货的逻辑,郁禾也懒得再多说,只是惯例地抓起了小老板的手腕,摸了脉搏。
除了痛风,还有些因常年酗酒,暴饮暴食而形成的脾虚失运。
也就是个中医上常见的痰湿证。
年前年后,这些疹症大约都是要加重的。
郁禾不由抬了抬眼皮,撩了一眼楚凌冬。
脸色也有点青白,还有些没刮的胡茬。这对于生活严谨的楚凌冬很少见。
看来,最近生活作息大概也不正常。
“许医生,你看这细皮嫩肉的,像个大姑娘似的,不像我们在外面跑的,皮厚肉糙的。”
小老板也是个粗人,说话也没什么用心。
不过是无所事事,看了看自己粗黑的手上,落着的郁禾细白的手,便脱口说了出来。
楚凌冬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郁禾瞟了他一眼,“还没叫到你,到外面等着。”
小老板也看向楚凌冬,一脸舒服的笑。“小老弟,我是预约的。不好意思啦。”
楚凌冬一声不吭站了起来,转身出去。
预约有理。
出了门诊室,站在院子里。就见桃姐端着水,进进出出。
里面是郁千里的房间,而在旁边的一间,则躺着至今晕睡中的郁禾郁医生。
桃姐不知在忙些什么,但这个进出的频率大约与郁医生有关。
楚凌冬在院里站了会儿,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屋子里收拾得十分整齐。光线也好,十分明亮。因为只有一张病院,房间也显得份外宽敞。
柜头摆放着盆虎皮兰,淡淡地开了几朵,有点微不可闻的香味。
空调开得很足,十分暖和。
屋里没有一丝病人久卧病床的感觉。清爽而舒适。
桃姐与一名看似护工模样的中年妇女,正在给郁医生擦洗身体。
桃姐把拧好的热毛巾,递到护工手里。
护工接了过来,去擦郁医生的一只脚。
被子被完全掀开,郁医生赤条条地仰躺在床上。
因为每日只能进两次流食,他的身体几乎没什么肉。
但由于郁千里的精心照料,也并没有到皮包骨头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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