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楚凌冬亲了亲郁禾的脸颊说。
在楚凌冬轻抚下,郁禾很快堕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郁禾先给郁千里打了个电话,说是一会儿与楚凌冬去解郁堂。
那里郁千里放下电话,心里有些猜想。莫不是因为送禾禾去医院的事。
这几天,他没什么心思在诊所。诊所都由陈敏一个人打理,他自己则在禾禾的房间里进进出出,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早上不过九点,听到小院里汽车的声音,郁千里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看着楚凌冬与小许从车里下来。
他再三嘱咐楚凌冬不要告诉小许,不让要他吹风,可两个年轻人,不拿他老头的话当一回事。
就像禾禾。
非要用西医那一套,来与他较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饮食文化不同,人的体质也不同。国外不坐月子,你也就不坐月子吗?
老爷子就有些生气,就想去唠叨几句。
“爷爷。”郁禾走了过去,叫了一声郁千里。
郁千里一时没回过味了,愣了一会儿,随即点点头。
他在心里把许安当成自己的孙孙,这一声爷爷他也是承受的起的。
“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吹风吗?”郁千里埋怨地说。
“这都过了一周了,哪儿有什么事。”郁禾说。
“你呀……”
郁千里还没说完,郁禾就把他想说的话接了下去,“就仗着自己年轻,不把老人放在眼里,听不进话。”
郁千里这下吃惊了,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郁禾。
他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口头禅。自己经常对着年轻人唠叨,什么时候让小许也学了去了。
“中药中大量使用的马兜铃科草药,有强致毒性,可以引发肾脏衰竭,但药监局目前取消了关木通、广防己、青木香三种马兜铃科用药标准。而像一些常规的细辛、天仙藤、寻骨风、汉中防己、淮通、朱砂莲,这些含马兜铃酸的中药,还在大量使用。虽然并没有禁止,但我们解郁堂不能再使用这些中药,要换成其他的药来代替。这是大势所趋,也是对患者负责。”
郁禾看着郁千里的眼睛,接着说。
郁千里眯起老眼看着小许。
这话早有十几年前,禾禾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对他说的。
当时他并没多在意,郁禾便找出了国外的报道与论文。
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所以才会有解郁堂对一些传统汉方药的改良与创新。
“小许,你认识禾禾吗?”郁千里沙哑地问。
“我有些事要对您说。”郁禾说。
“好。”郁千里点点头。
郁禾转头对楚凌冬说:“你在外面等我。”
“嗯。”楚凌冬站在院里,看着郁千里随着郁禾进了屋。
现在,这是爷孙俩的私人时间,楚凌冬相信,郁禾与爷爷之间有着独属两人的记忆。
或许郁千里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楚凌冬原本的想法,只要能给他打个预防针,提个醒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楚凌冬摸出了一根烟。
他没太大的烟,只是在解乏的时候会抽上一两支。
他在郁禾面前,连烟都没有拿出来过。而最近,为了郁禾母子的长远健康,他已开始戒烟。
烟点燃了,楚凌冬深深地吸了一口。
郁千里随着郁禾到了病房。
郁禾看着病床上的自己,意外的,心里十分平静。
郁禾开口说:“那天,我在医院一连做了七台手术,一整天只有中午的时候吃了顿盒饭,接着是给一个叫楚芊子的女士做脂肪瘤的切除,手术全部结束后,我晕了过去。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异地……”
一支烟抽完了,楚凌冬又摸出了一支,但只夹在指头里,犹豫了片刻,又把烟放了回去。
郁禾在里面呆了足足两个小时。
中途,陈敏出来倒茶水杯,一眼看到楚凌冬,老远地打招呼,“楚总,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小许呢?”
“在和老爷子说话,我就在这儿站一会儿。你忙去吧。”
陈敏便进了诊所。
桃姐也过来招呼了他进屋喝点热水,一直站在院里,也不是个事。
但楚凌冬谢绝了。
郁禾终于出现在门口。他的样子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但身后,却没有看到郁千里。
楚凌冬也不问,只几步上前,揽过郁禾的腰,牵了他的手。
郁禾的手有些凉。
“上车去。”
“嗯。”郁禾应了声。
车驶出了一段距离,楚凌冬才问,“怎么样?”
郁禾苦笑,“老爷子现在大概还没回过神来。一开始认为我是为了安慰他,才故意这样说。然后我说出了在我侧腰上,有一粒小痣,老爷子又开始怀疑我是他孙子的同学。所以,才对他与解郁堂知道的这么清楚……直到后来,我说了一些只是他和我才知道的小事……老爷子现在是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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