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章君道:“内丹融溶的液体会继续侵蚀它的肉身。短则数日,长则月余,它终将化为一滩白骨血水,再无其他可能。”
但那显然将会是一个极端漫长与痛苦的过程。
练朱弦闻言沉默片刻,再开口的时候,显然已经有了决定。
“或许它是个恶贯满盈的妖魔,伤害过许多无辜者的生命。但如果我们也拿出同样的手段来折磨它,岂不是沦为与他一样的禽兽。”
说罢,他又看向凤章君,用眼神征求对方的意见。
凤章君点了点头:“做你想做的事。”
练朱弦重新将手按在腰侧,缓缓抽出细剑,只见银光一闪,那怪物巨如老树一般的脖颈便被轻松斩断了,一分为二的头颅与身体,各自在铁链上来回晃动着,但毕竟是不再抽搐了。
“走罢。”凤章君等他过来。
练朱弦甩干净剑身上的残血,快步朝着凤章君走去。两个人才刚走出几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当啷”一声脆响。
他们回头望去,只见那怪物的头颅下方,掉出了一枚沾着血污的小小银锁。
这或许是怪物生前,最后吞噬的一样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凤章君:不想让阿蜒跟着我冒险,可是他还是跟来了
练朱弦:我不需要被保护、被特殊对待。我可以自保
怪物:被迫看秀恩爱最后还得死一死,怪没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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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一张的时候觉得自己也许对不起云梦的汤池?但是实际上我脑海里出现的,是冰心堂的汤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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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匪夷所思
离开了密室, 凤章君与练朱弦沿原路返回到香浮玉沼楼的一层,从后门离开,快速通过了余下的那一半汤池。
出了汤池院, 便算是正式踏入西仙源巫女的地界。只见眼前依旧是一片白莽莽雪原, 可脚下却多出了一条白玉砌成的康庄大道,为他们指出正确的方位。
二人沿着大道一路向前。约莫又走出四五百步,只见前方雪原之上,几座白玉阙楼拔地而起。
惊叹于阙楼的玲珑颀秀之余, 练朱弦也注意到了高楼之上设有弩机。而阙楼之下赫然躺着两具怪物尸体, 胸膛后背上插满了透明箭矢,力道之大, 几乎将尸身穿透。
“你没有西仙源的通行许可, 阙楼也不会放你通过。”凤章君突然道。
“……”练朱弦看了看那些几乎被扎成刺猬的尸体,打了一个寒噤, “那怎么办?你不早说!”
凤章君道:“不如留在此处等我。”
练朱弦一听他这语气, 便知还有别的选择, 立刻摇头:“来都来了,不成。”
凤章君倒也没有坚持,却突然解开自己的法袍, 向他丢了过去:“披好。”
练朱弦大致知道了这是要做什么,也不多问, 直接接过法袍披上。凤章君随即又过来一把将他揽住,压住他的脑袋,这才提醒道:“放心跟着我走, 绝对不要抬头。”
毕竟是要紧关头,练朱弦也没这个闲心去在意什么亲近不亲近的了。他依言低下头去,恨不得将整个身体都缩进凤章君的怀里藏好。而凤章君已经迈开脚步,领着他往前走去。
根据刚才的观察,阙楼前方大约二十步处的地面上,镶有一道异常明显的赤红色-界限。练朱弦猜想那应当就是阙楼弩机的射程警示。
此时此刻,保持着在凤章君怀里低着头的姿势,他恰恰可以看见脚下的一小片地面,没过多久,那道醒目的红色就出现在了视野里。
“躲好别动。”凤章君也明显紧了一紧自己的手臂。
头顶高处隐约传来了机括旋转的声响。只要一想到那些弩机极有可能正在缓缓地调整方向对准自己,练朱弦就忍不住脊背发凉。但此刻,他除了完全地把自己交托给凤章君之外,并没有别的选择。
所幸,这个选择是完全正确的。
过了红线又走出二十四五步,凤章君的双臂陡然放松,紧接着停下脚步:“已经没事了。”
练朱弦这才抬起头,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阙楼的另一边。或许是以阙楼为界施了障眼法,此刻他才发觉这里已不再是一片雪原。
地上依旧白雪皑皑,却变成了一派秀丽别致的庭院风景。白玉石铺成的道路在覆着积雪的青松间迂回穿行。远近散落着几处玲珑雅致的亭台院落,也俱是由白玉堆砌而成,点缀着金质的角铁和银色的窗棂。
而在这一片素雅之中唯一鲜亮的,是那些散落在雪坡之间的池塘湖泊,无论大小一律呈现出自翠绿到宝蓝色的奇妙渐变。只是如此美妙的池水里却看不见半条游鱼,显得死气沉沉。
练朱弦很快意识到,死气沉沉的并不只是池塘而已,更是眼前的万事万物——没有一丝声音、没有半点动静,甚至连风都不起了,仿佛就连时间都陷入了凝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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