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远抬手,舀了几片鱼肉放到沈瑜碗里,对齐秋玉说:“你自己动手吧。”
齐秋玉“啧啧”几声,真的自己动手,一点也不客气。他这番举动却深得沈瑜的心,冲他送上了一个笑容。
鱼肉一入口,两人便再也没工夫管其他。
殷远选的是鲜活的黄河鲤,只在汤中一滚,用沸油激熟。这样烹制出来的鱼肉,肉质滑爽鲜嫩,而且由于事前腌制,一点腥味也没有,只剩鱼香。
最惹眼的是,盆中红亮诱人的辣椒。沈瑜没想到方才吃过的那么呛人的辣椒,经过殷远的烹制,带上一种奇异的香味,辣而不燥,让人从口中到胃中一路火热,却十分舒坦。
而其中的花椒,麻而不苦,更是有种别样的滋味。
不过,最妙的还是鱼肉,嫩的像豆腐一样,连辣椒跟花椒都没有压制住它的鲜美。若鱼片太厚,需要烫的时间就长,口感差;太薄又容易碎,此时只能赞殷远刀法精妙绝伦,恰到好处。
“没想到这水煮黄河鲤这样好吃!”齐秋玉率先嚷道。
沈瑜嘴里还有东西,不能开口说话,只好狂点头表示赞同。
殷远尝了几口,叹道:“小香芹的味道遮了鱼肉味,算是败笔。”
其他两人哪管他说的这些,只觉得美味至极,停都停不下来,齐秋玉还说:“允之,这道菜甚好,不如在子宴的送别宴上再来一次?”
“你以为辣椒是随手就能得来的?”殷远笑:“我不过也得了这么一盒,此次用了大半,要想再吃,等下回吧。”
齐秋玉满是遗憾地叹了声,立刻投入到战斗中去。
此时沈瑜突然插话道:“关于那个送别宴,我倒有个好主意。”
其余两人连忙追问,沈瑜此却打死不细说,终于得报一箭之仇:“容我再想想,之后再跟允之商量吧。”
“总不会是吞珠食玉吧?”齐秋玉开玩笑地说,却引起沈瑜好奇。于是他又解释:“从前在话本上看过,说将珠跟玉塞入榆根隔水炖五日,能涨大三倍不止,晶莹剔透,软糯润泽。此时食之,不仅甘甜清香,更能延年益寿呢!”
听他一席话,沈瑜眼睛都瞪大了,更听得直咽口水,追问:“这事当真?”
殷远扶额:“怎么可能。珠玉炖上一年也还是石头吧。阿瑜,你不用听他胡说。”
齐秋玉哈哈一笑:“本来也是话本里说的,自然不能当真。若论美食厨技,谁能及得上殷兄呢。”
他只是说笑,但听者却有意,沈瑜正为银钱发愁,到此时忽然心中一动:“这么说来,要是我能将殷远的菜谱整理出来,能卖个好价钱吗?”
这主意倒不是没人想过,但想过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到殷远做菜的过程;而能看到的人,又统统不必为生计发愁。
只有沈瑜是个异类。
殷远点头,根本不在意所谓菜谱,反正他的菜品,讲究的不仅是调味,还有手上功夫,单靠菜谱是远远不够的。
而沈瑜想好了日后生计所在,心情大好,更是吃的不亦乐乎。
至于那菜谱是殷远的东西这个事实,由于沈瑜直接下意识地将殷远划为“自己人”,便压根没想到有何不妥。
到了约定的日子,殷远又去了静王府。
福清伯一见他,就连忙说:“少爷,您可算来了,老爷正在内厅等着呢!”
殷远微微一笑,伸手整了整衣衫,才跟着福清伯往内厅去。
厅内正位上坐着位面容严肃的长者,正是静王。他看上去五十余岁,但面容清瘦,一双眼睛中仍透着精光,想必年轻时也是位美男子。
静王一见殷远进来,沉声道:“回来了?”
“嗯,见过父亲。”殷远双膝一沉,行了大礼。但言语举止间,完全不见父子间的亲昵,反而透着股生疏冷淡来。
“此次南下,陛下交代的事情如何了?”等殷远站起来,静王问。
殷远垂着眼:“成了,已经进宫禀过。”
“那便好。”静王的神色此时才略微显得放松些,端起茶喝了一口。
内厅静悄悄地,没有人说话。许久之后,只听静王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又道:“听说你带了人回来,还住在你那边。”
“一个朋友,借住段日子。”殷远回答。
见静王只是轻哼一声不置可否,殷远便直接问:“父亲这么急叫我回来,所为何事?”
静王沉默片刻,道:“这件事,过些时候你就知道了,近日不要离开长安。”见殷远应了,静王又说:“你那朋友,也叫他早日找宅子搬出去吧。”
殷远心头一动,却没说话。等静王说“行了,去吧。”,他才又行了礼,退出去。
走到庭院中,他不由自主长舒了口气,随即眉头又微微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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