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么了?”沈瑜见他迟迟不喝,以为有什么不妥。
殷篱脸立即红了,小声解释说:“我、我不曾喝过这样的烈酒,在宫中只有蔷薇露。”
沈瑜点头:“既是如此,殿下随意。这伤心人的酒,不适合殿下。”说罢,想起殷远的婚事,拿起一杯一饮而尽,长叹一声。
“伤心人的酒?”二皇子细声细气地重复,脸上的表情像要哭出来似地,沈瑜忙问有何不妥,二皇子摇摇头,极为可怜地看了沈瑜一眼,也学他的样子端起酒一口喝了——然后呛得咳了半天。
“殿下也有伤心事?”沈瑜若有所思。
二皇子手握酒杯不说话,沈瑜顿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唏嘘着又给他倒了一杯:“不说也罢,喝酒吧,一醉解千愁,喝吧。”
殷篱果真又喝了个干净。
沈瑜干脆将酒壶推过去,招呼小二又上了一壶,自斟自饮起来。
闷酒埋头喝至一半,耳边忽然传来抽泣声,沈瑜抬头,见二皇子已经泪流满面,一边哭一边拿袖子抹眼泪,间隙还不忘喝一杯。
“糟了,喝多了……”沈瑜没料到自己把一位皇子灌醉了,四下张望不见随从,知道这位爷怕是偷溜出来的,他顿时有些急,想着先扶回去再说。
哪知道手才搭到二皇子肩上,就被他一把攥住,啜泣着说:“她要成亲了!”
成亲?沈瑜一愣,难道二皇子,也对殷远……?
正疑惑间,听他继续说:“其实……我也喜欢灵玉小姐的……”二皇子抽抽嗒嗒,眼泪悉数蹭到沈瑜袖子上,“为什么不是和我成亲呢?”
沈瑜没想到腼腆的二皇子喝了酒,居然性情大变。
不过这未免太过坦率了吧……
“是啊,应该和你成亲……”他一边随口哄着,一边抢救自己的袖子,说完自己却愣了。
对啊,齐灵玉和二皇子成亲不就好了么!在秦府的时候,这俩人间似乎也有那么点意思啊!
虽然对齐兄貌似有些不厚道,但沈瑜也顾不了那么多,先解救殷远要紧——何况二皇子也不是什么坏人,就那什么了点。
于是他在殷篱旁边坐下来,谆谆善诱:“殿下,既然你喜欢灵玉小姐,那就应该先下手为强!”
二皇子睁着无辜又迷蒙的眼睛看他:“先下手为强?”
“是啊!”沈瑜一脸纯良地点头:“向皇上请旨赐婚,这样一切都结了。”
殷篱低头沉思,沈瑜内心不断祈祷:答应吧答应吧,和齐灵玉成亲去吧!
良久,二皇子抬头:“你说的是个办法。”
沈瑜微笑。
“可是,君子端方,光明磊落,再怎么,也不该用这等手段……”二皇子皱着秀气的眉头继续说,“若真心为她好,就该替她着想。”
沈瑜欲哭无泪,没想到二皇子喝醉了也这么正直,教唆不成,反被教育了一通。
他刚想插话,二皇子又哽咽:“如果灵玉小姐喜欢的是允之,那就该成全他们才对。若、若只想着自己,那太自私了……”
一席话说得沈瑜沉默了下来。
该成全吗?这样便是自私吗?似乎……是有自己的私心呢。他摸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里面微微发疼。
这下人也没心思送了,沈瑜干脆坐下来,跟二皇子对饮。
听着他断断续续哭诉自己从多年以前就对齐灵玉心存仰慕,沈瑜想起自己和殷远相识的一幕幕,不禁也悲从中来,吸了吸鼻子,一杯接一杯地喝得十分豪迈,颇有些他素来向往的江湖气了。
俩人直接喝到将至戌时。
二皇子早已经说累了,趴在桌子上睡去,脸上犹挂泪痕。沈瑜虽不至如此,却也喝得有些迷茫,诸般事都抛在脑后,偏偏最想忘的记得最清楚。
等殷远寻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呆呆坐在二皇子对面,瞧着手中酒杯一动不动。
“……阿瑜?”殷远唤一声。
沈瑜回头见是他,揉了揉眼睛,轻声叫了“允之”,就看着他不言语。
殷远何时见过沈瑜这副模样,心中大痛,甚至开始后悔自己行事太过急切,也许该给沈瑜透漏些风声才对。
但见他对自己“成亲”的事这般上心,殷远又忍住了告诉他真相的念头——好容易有了起色,切不能因为心软功亏一篑。他这么对自己说。
殷远故意不去看沈瑜,叫人送二皇子回宫去,心里却忍不住想:“对不起,阿瑜。不破不立,我……等不及了。”
沈瑜就坐在桌前,看殷远将一切处理妥当,又结了银子,突然说:“我是不是该搬出去了。”
殷远手一抖,半天道:“先回去吧,弄些醒酒汤给你。”
见他点头应了,殷远亲自扶着沈瑜往外走,刚出逍遥居没几步,听沈瑜道:“这下‘长安四美’我都见识过了。”过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我挺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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