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罢了,”皇帝叹,“但四时之序,又如何能更改?笋是春季之物,蟹到中秋才肥,你又如何能以人力改变?若说是替代,朕亲自尝了,不会有错……”
殷远道:“其实也无甚特别。杭州鸣玉山中有种笋,生得本就晚些,再加上山中气温较凉,若有意栽培,七月食鲜笋并不是难事。至于蟹……”
“如何?”
“是臣合数只之力的缘故。”殷远道:“将四只蟹的肉与黄,集合到一只蟹内。不过是个小小的把戏,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皇帝却仍是不信,那蟹看起来并无异样,怎会是已经被剖开之后的?
等殷远命人将剩下的蟹再次呈上,皇帝仔细查看,在蟹壳的边缘看见极细的裂痕,这才服了。
众人所见的梅花,是一朵朵黄绢制成的绢花,被仔细地绑在树枝上,配合腊梅熏香,远远看去,就像真的一样。
而四周温度,却是殷远命人在隐蔽处放上大量冰块的缘故。
所有的“仙法”一经拆穿,便不再那么神秘,余下的只是对奇思妙想的感叹。
不光是皇帝,就连只是听说的殷衡,和参与其中的众人,都对沈瑜和殷远的诸般设计佩服不已。
“一宴之间,尝遍四时之物,朕服了。”皇帝赞道:“纵观古今,大概也只有朕有此幸了……”
说罢,他看着沈瑜和殷远,目光若有所思,却将一干人等弄得十分紧张。
最后,皇帝开口:“你们一个会想,一个会做,倒也算是天作之和啊!”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面露喜色,尤其是沈瑜,当下就笑出声来,惹得殷远不住地捏他的手。
“天作之和”,虽未下旨,但也是圣口御言,这下还有哪个敢不从?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等几人喜悦之情渐退,平静下来,皇帝对沈瑜道:“诗食宴、四时仙,你一番奇思妙想,确实难得。沈瑜,你想做官么?”
沈瑜没料到话题一下子转到自己身上,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做官,还是皇帝亲口许的官,那是天大的荣耀!就算志不在此,也有些懵了。
手上传来的温热感觉分外清晰,那是殷远牵着他的手掌。
沈瑜神智忽然间就清明了,说:“回皇上,草民志不在此,怕是做不好官。”
皇帝并未勉强,只道:“若你入礼部,跟允之一处,倒也是件美事。既然不愿,也就算了吧。”
说罢他站起来:“朕乏了,你们几个年轻人自己玩吧。”
见海公公和皇帝走远了,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柳卓然笑道:“允之,和宣,恭喜了。皇上圣口一开,你二人前路无忧啊……”殷远和沈瑜忙着道谢,却被柳卓然拦了:“嘴上说说怎么行,我们出了多少力!”
华之卿也难得来凑热闹:“卓然此言不错,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殷远很是大方地一挥手:“随你们想怎样,我们奉陪就是。”
这话自然又惹来一阵笑,柳卓然直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难怪这么大方”之类的话,最后让沈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众人笑闹做一团,二皇子和玉芙蓉姑娘也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他们。
殷远忽然静下来,问道:“阿瑜,刚才机会多难得,你为何拒绝。”
沈瑜道:“官场没意思,整日将心思用在你争我斗上,好浪费,不若现在这样来的逍遥自在。”停了一会儿,又说:“何况,和你一起,有吃有喝,不是更好么?”
殷远对这答案似乎十分满意,将沈瑜拉过来揉了揉,满面笑意,自然又惹来一番取笑。
“你们……”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九皇子像是忽然回过神来,面带惊愕地看着沈瑜和殷远:“你们断了?”
殷远转向他,很沉着地应了一声。
谁知九皇子听了后却一直呆呆地站在那,既不见预想中的反对,也不见说什么别的话。众人索性不去管他,见天色不早,毕竟皇宫重地不宜久留,纷纷说要散了。
柳卓然对玉芙蓉道:“玉姑娘,不如我和之卿先送你回去吧。”
玉芙蓉柔柔一笑,道过谢,当真就和两人走。临行前柳卓然还回头对殷远笑:“你还磨蹭什么?”
殷远心领神会,便牵着沈瑜和二皇子、九皇子告辞。
九皇子还是没作声,脸上神色很是不对,殷远发觉了,却也不想掺和,只作不知,跟沈瑜走了。
二皇子见众人都一一散去,回身对九皇子道:“承睿,我们也回去吧。”
谁知九皇子没动,直直看着殷篱道:“子豫哥哥,你成亲了,就要搬出宫么?”
二皇子含羞一笑:“成亲了,自然要有自己的府邸。”
听了这话,九皇子别开脸,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下定决心般说:“子豫哥哥,我有话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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